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他都满怀希冀,这天涯海角相依为命的,孤男寡女形影不离的,不互相发生点儿什么是不是太诡异、太不正常了?可她每天晚上,都毫不犹豫地要求开两间客房,然后毫无商量地关门睡大觉,有一天晚上,他耐不住浑身的燥热,起身推她的门,她反锁着门,声不哼一声,他回去冲了半天凉水澡才降了火儿,第二天早上早餐时问她,她一脸迷糊:“有敲门?不好意思,我一觉睡到天亮。”又问,“咦,你半夜三更不好好睡觉,敲我门干嘛?闹鬼啊?”
可不就闹鬼!简直见鬼!他一切正常,又不是柳下惠,他拉她出来不就是想煮熟饭的么?她倒好,一推二迷糊,跟他打太极,他真是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不知怎么,欲望被调得越发不可扼制了。
可他是君子,君子不强人所难。爱爱这回事,强扭的瓜不甜,要心甘情愿、浓情蜜意才好。
于是,就一直忍着,彬彬有礼,等着她觉悟的一天。可等待是世上最难熬的事了,这丫头也不知道是故意吊他胃口,故意卖关子,还是就是少了哪根筋,压根就性冷漠,几天下来,她除了兴趣盎然地看景儿,那叫一个气定神闲。天知道,他忍得这身子骨都要自焚了!
“好美啊!”
“呵,十五世纪的武器!真够笨重的!”
“你看你看,那个屋顶的造型真别致呢!”
……
一路上,她都叫喳喳的,像只欢快的小喜鹊。
他却只点头、微笑、做导游,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一边享受着她在身边的美妙时光,一边忍受着欲求不满的煎熬。
接下来的行程是艺术之都佛罗伦萨,看过精美绝伦的浮雕、色彩绚烂的绘画和栩栩如生的雕塑,她笑颊粲然、心情愉悦。
然后是罗马古城,宏伟的万人角斗场、空旷的古老城堡,她站在层层叠叠的台阶上,伸长玉颈、微张着迷人的嘴唇左顾右盼,骄傲得像个女皇,神圣不可侵犯。
他刻意跟她保持着距离,生怕靠太近,他这把火忍不可忍噌噌当众就烧起来了,她无知无觉,眼里心里似乎只有那些莫名其妙的破建筑!
邱波看哪里都不顺眼了!还不如呆在宾馆里,就他们俩儿,还可以拉个手儿,搂搂抱抱以慰饥渴之需,这大庭广众的,他每次伸手过去,她就躲了,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拉倒,他也不是没自尊!
心里就有了闷气,窝在胸口没处发!
如果说开始她因为被背叛心灵受伤和流产而身体不便,短时间内禁个欲也就罢了,可这算算已经近两年了,她老这么不急不躁,不是要人命么?大家熟男熟女的,这么活受罪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
欲求不满啊欲求不满,这叫一个折磨!
再看她,正兴致勃勃,晃着两条小细腿,也不知道疲倦,蹬蹬就跑去那边看冰冷的古建筑群去了。
他意兴阑珊,却不忍扫她的兴,跟过去,继续当跟班兼保镖。
陈莉站在那些高大巍峨、雄浑壮丽的古建筑群中,岁月的洪涛滚滚倾泻,斑驳的城墙石、攀乱的藤花草蔓,无不显示着历史的厚重与沧桑,昔日奴隶们浴血奋战的厮杀声、呐喊声,似在耳边、在心间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而后沉寂、凝滞成这些建筑群上层叠繁密的细小裂纹,而无数生灵求生的意志、充血的眸光、绝望的抗挣和淋漓的血泪,也如此清晰地烙印在这钢筋铁骨般的建筑里,给她带来灵魂深处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