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夜色深沉,群星闪烁。
邱波站在窗前,紧锁着眉头,心绪烦乱。
潘泽明坐在病床边,紧握着陈莉冰凉的手,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恬静的脸。
王健欣在一旁坐着,更多时候,她看着邱波,目光里满是爱慕。
病房里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而沉闷。
“病人的后脑受到过重创,有凝血块,需要进一步观察治疗……”
医生的话在潘泽明和邱波心里掀起轩然大波,却都沉默得像冻结的冰,谁也不肯先和对方说话。
邱波攥紧了拳头,这一刻,他痛恨潘泽明,也痛恨自己。
许久都不曾袭扰他的那种可怕的恐惧,再次气势汹汹地包抄上来,一如,当初,他看到气力衰竭的妻子,如随时会熄灭了生命烛光的草叶一样单薄身体瑟缩在病床上,紧闭着眼睛,残忍着拒绝他的关怀,无视他满腔悔恨与焦灼。
那样的痛苦、无奈和绝望,如毒汁般丝丝缕缕地渗进四肢百骸,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挽回她渐行渐远的生命气息——她就是那样绝决地离弃了他,不肯给他一个忏悔赎罪的机会!
此时此刻,陈莉又是这样,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宛如熟睡,却似乎就这般千年不醒了,他做过的所有努力,他付出的所有深情,他患得患失的所有隐忍,在她置若罔闻的安恬里,都化粉成灰,变得毫无价值可言。
他怕、他更恨,却不知道该恨潘泽明多一点,还是恨自己多一点,而他又无比清醒地知道,恨谁都没有用,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命运强悍地主宰了一切,他和潘泽明,也都是身不由己的蝼蚁罢了……
医生似乎都喜欢夸张,陈莉的病情被他说的不容乐观,她会死么?天啊,她会死么?她失踪的那一年里,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事?她的后脑怎么会受伤?他需要为她做什么?他做什么可以让她回复当初的健康?
这些问题同样在潘泽明的心里翻江倒海,他一直握着陈莉的手,那般柔软的小手,纤细的手如绽放的兰花,曾给他无比的温馨与爱恋,他不知惜福,作践来作践去,让她受了那么多苦,现在,她不理他了,似乎要打算彻底把他一个人扔下了。
潘泽明无比惶恐,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之前,就算一时找不到陈莉,就算陈莉不理他,对他冷冰冰的,可至少,心里还有希望,毕竟他们有夫妻之实,还没有离婚,他相信只要真心悔改,真诚耐心地付出,总会让她原谅自己,回到自己的身边,可是,现在陈莉愿意接受他了,却这样突然晕倒了,已经两天了,她一直昏迷未醒,而这两天一夜,他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
某一刻,潘泽明突然痛彻心扉地明白,他从前不知道珍惜,总是心存侥幸,放纵自己的欲望,原谅自己的过错,是在潜意识里总觉得时间很长,陈莉是他的妻子,可以任他胡作非为,即使一时气恼冷落他,也终究会回心转意,所以他像每个沾花惹草的男人一样,说一套做一套,有恃无恐,却不明白,人生,一直是个递减的过程,所谓的天长地久,从来都是自欺欺人,而悔过自新,更是一厢情愿,有些事,做错了,怕是再没有机会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