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进来了两名童子,陆续上热菜。
烨然举起酒杯,率先发难,恭维话一堆一堆扑面而来,坐在她这一排最末位的曦晨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着,倒也不为难她喝酒,自顾自的喝的高兴,不多时,云霄和文昊也一并说开了,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是如此吧。
高位的少年时而听着底下欢声笑语,时而优雅的夹着菜,他没有喝酒,甚至没有象征性的摆放个酒壶在桌案上。
少年觉察到看向他的视线,一双凤眸迎上那视线。
皎儿被他逮个正着,尴尬的冲着他讪讪一笑。
凤之淩微怔,薄唇缓缓轻启:“你开的方子甚好,多谢。”
“……”方子?
厅中众人听到他说话,突然静了下来,纷纷看向二人。
原来他已猜到了,皎儿轻笑道:“淩哥哥客气了,不过是普通方子。”
凤之淩闻言,怔了怔,忽而浅浅一笑,身上的气息柔和了许多。
众人见状,纷纷笑而不语。
皎儿心下觉得这平东王府里的人,不止卧虎藏龙,更是喜欢笑而不语又或者嘀嘀咕咕,互相使着自以为十分自然的眼色,这类神情换作女子倒是无妨,男子偶尔用来装饰装饰也勉强可以,但要是常现,可让人竖寒毛……
要不是凤之淩性子冷,整个儿一尊冰娃娃,就算今日作为“东家”,神情缓和些,言辞相对而言多点,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她与他除去见过一面,借旁人送过方子,并没什么接触,要不还真让她觉得他们是在取笑她与凤之淩……
众人依旧笑瞅着两人,当事人却是自顾自的用起饭菜。
不多时,厅中又渐渐恢复了欢声笑语。
凤之淩这厅的角落里有一座铜壶滴漏,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戌时,皎儿早已放下筷子,只静静地听着。
席间云霄避着酒,他伤势初愈不久。烨然喝了许多,脸颊红红的,却尚不至于口齿不清,东倒西歪,酒量不错。
除了罗先生和子骞只饮了一两杯外,其余三人都慢慢地喝了各自桌上一壶酒,脸颊皆透着微红。
皎儿见众人也都已放下筷子,个个酒足饭饱,言语也渐少,时辰已是不早,便起身向凤之淩一福。
“淩哥哥,时辰已不早,皎儿该回去了。”
凤之淩轻轻颔首,侧首与铁砚轻声简短一语,听不真切。
皎儿转身与众人一一示意,云霄起身带她出去,行至屋外树林前,身后脚步声追来,回身一看,正是铁砚。
“郡主,主子说秋夜凉如水,这披风您用上。”少年笑着递上一件雪白的披风。
接过披风,皎儿往他身后屋里看去,凤之淩已侧身,正要离开。
皎儿对铁砚回以一笑:“代我谢谢他。”
铁砚笑着应声称是,鬼灵精一样的人儿,转身欢快的往屋里走去。
云霄带着皎儿到了南面岸边,轿夫已在等候,皎儿坐上了轿子,云霄戴上了面具,一挥手,轿子又离地而起。
这感觉倒是挺不错的,飞来飞去,倘若让她一个人回去,怕是要用竹竿借力了,不知有没有这么长的竹竿。
云霄一路话并不太多,他性子爽朗,却不噪舌。
他说今日大家都很高兴,王府从未这么热闹过,等明日王爷回来,尚要请她帮忙,给这对父子作调和。他说自他进到王府尚且没有见过这对父子同席用过饭……
皎儿愈听愈觉得不明,他父子二人即是十余年如此,她一个客人又怎能撼动二人,只是面对云霄,她只得应声答应,话说尽力了,不成,也怪不得旁人,毕竟,家务事清官都难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