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一刻有余,轿子落于南岸,一回生二回熟,烨然带着她进去,此时的湖心与昨夜不同,异常的肃静冷清。
穿过梅林,东侧屋前,有一处石桌,凤之淩面南而坐,身后站着铁砚。
少年的神色又不复昨夜灯火下起初的淡然和渐显的稍许温和,阳光下,苍白的肤色,眉宇间的愁云,浑身孤傲之气四散,换做旁人,或许连走进他的勇气都没了,然而她是何人……
“淩哥哥。”皎儿上前一福,轻轻地唤他。
少年轻轻颔首,轻轻一挥手,旁人退了下去。
一片寂静无声之中,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梅香,秋风微起,梅香拂面,在这桂花飘香的八月里,明明十分不相符,然而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却是理所当然般。
“坐罢。”少年终是开口,明知她来做说客,明知她帮着他……
皎儿微笑着上前坐下,心中酝酿着言辞。
凤之淩静静地等她开口,他想听听她如何说法。
“淩哥哥,今日中秋,方才皎儿与三叔一同午膳,三叔见皎儿离家久了,至亲皆未在身边,恐皎儿夜半思亲,预设中秋宴于天涯海阁。”少女缓缓开口,丝毫不忌讳在他面前提到凤煜辀。
凤之淩未料到她如此直白,这些年,他身边之人谁敢在他面前提起他?
她分明来做说客,言辞却是毫无修饰。
少年神色依旧,并不因她提到凤煜辀而显异样,某人见此,继续言道。
“淩哥哥,皎儿在花家只有爹爹与母妃二人,并无叔伯,皎儿虽不是父王亲生,却也是自幼在镇南王府长大,在皎儿看来,三叔便是自家叔叔,淩哥哥也是皎儿的哥哥。”
(暗自补上一句,前提是那老爷子没有算计自己的话,倘若就这样搭条线倒是无妨,可总觉得他对自己太好了。)
“淩哥哥与三叔之间,皎儿听过少许……只是皎儿离家已是第二个中秋,还望淩哥哥能迁就皎儿一回。”
“……”凤之淩未料到她不仅不修饰言辞提到他,甚至还把话都说开了。
然而三句话明明直白,却是一句不提请他去天涯海阁,然而她的话已堵了他,若是不去,便是他为“兄长”之人不迁就“妹妹”,使得她“孤身在外”夜半思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