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各自极其精简的“客套”完,自顾自品起茶来。
凤之淩自不必说,连他身边之人一年到头也听不到几句话。
凤之清也不急着向他道谢,他就备了这么一句话,一旦用完了,也不知与这样冷淡的少年还能说些什么,总不能一来就立刻回去,此刻反倒是暗自诧异皎儿对他的称谓……
皎儿暗自无语,虽说她不喜安柯儿噪舌,可终究也没极端到喜爱眼前无声无息的氛围……往日还有烨然他们在,又或者她有话要与他说,今日若不是为避安柯儿,她还是宁可待在沁馨园里与丫头做会儿绣线。
面对凤之淩,十之七八心绪不宁。
初次见他,只一眼,他眸中的寒冷,眉宇间的愁云,心中的苦愁,刹那间便让她泛起一阵阵心痛。初听他说话,那冰冷且极其沙哑的嗓音使人揪心。
开封城内,不过路边淡淡一瞥,又如初见一般乱了她心神。
然而那****设宴为她接风时,淡然的神情、灯火映红的脸颊,隐了愁云的少年,并未让她心绪不宁,反倒是他那比金子还珍贵的言语让她“受宠若惊”。
她替他父亲来做说客,前一夜那微薄的温和虽已不再,却也没有恼,只是恢复了他一贯的冷然与孤傲。然而尽管如此,他应了她——他的心并非如外表般的寒冷。
中秋夜宴,他勉强前往,与他父亲,恍若陌路之人,那夜,暖了旁人心,累了他一人。
往昔,夏日初晓里,凤之清忧郁的神情,不禁让她莫名的希望他能快乐起来。
弹指一挥,已是十一年,如今,再遇到这样一人——爱莫能助,哪怕这凤之淩远比凤之清更使人心痛、不忍。
今日,她已不再是女娃娃,她已学过“礼”,她与他并非名义上的兄妹,不过只是名义上的堂兄妹罢了。
更何况,当时自以为年少,对自己同凤之清之间并未多做他想,如今与他成了今日局面……
在这个尘世间,男女之间,似乎不存在纯粹的友谊,但凡对人好一分,桃花便开了,比如——凤之清、焦白。
当一个人爱莫能助之时,自然选择回避,因为看到时会心痛、会不忍,一旦看的多了,会记到心里去……倒不如各过各的,各安天命罢。
皎儿看着这二人悄无声息,犹如禅师坐禅——比静,暗叹一声,若非安柯儿,她何苦来此遭这份罪……
“二位哥哥都是喜静好弈之人,不如对弈一局罢。”皎儿看向凤之淩提议道。
少年闻言抬眸看来,透着些许迟疑,缓缓放下手中茶盏,又看向凤之清,见他毫无异议,轻轻一颔首,一旁随侍的铁砚随即上前收了原先楸枰上的黑白。
凤之清是客,凤之淩选了黑子,示意他先走。
某人见时机到了,在二人尚未落子之前,懦懦开口道:“二位哥哥对弈,想必需些时辰……淩哥哥,可容许皎儿在湖心走动?”
少年闻言微蹙了眉,不知为何,她言语里过分的生分与不该她有的敬畏,使他——不悦。
她,不是唤他“哥哥”嚒?
她敢替“他”来做说客,还会怕他不许她在湖心“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