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与凤之淩话过无极,隔日,除去曦晨尚未下床,云霄等人也见过了主子,谈些什么皎儿无从知晓,尽管如此,娇颜自此多了三分语笑。
这日正是二月初一,这十日内,凤之淩的膳食逐步缓慢增加,至今日三分米七分汤。
自前日起,凤之淩已能仰靠软榻半坐卧个把时辰,一日比一日久,比她原先预想的好,再过五六日该是能落地了。
午后,刚用了汤药,起身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欢快的步子,又是那个鹿眼少年……
明明身子骨好全了,服了她那么多贴药,个子都长了半寸,暗示他闲着没事就在他主子屋子里待着,就会跟她装傻装天真,真把她当侍女使了,自己躲懒,诶,有甚么法子呢,她理亏,没好意思开口明示。
并不是她嫌累,不愿伺候这位哥哥,到底男女有别……他伤势已稳,这两日已不需她时刻在身侧当心着。
叩门声起,门外传来少年带着笑意的轻声禀报。
“公子,几位哥哥将“伏虎”整修过,请公子瞧瞧可满意。”
身后,凤之淩轻应了一声。
“进来罢。”皎儿已适应了替榻上少年传话,这,也是侍女职责范围。
房门被两名守门侍卫轻推,满脸带笑的少年轻巧的推着到他胸口处高的……轮椅进屋。
这便是绕到屏风一侧之时,她所见到的画面。
真的十分轻巧,似乎说“推”并不恰当,“搭”字比较吻合,只见少年伸出两手母指与食指,搭在椅背上方,手指还是微微弯曲着,好比那轮椅本来就会走。
铁砚的神力她是见识过的,双臂轻轻一抬,连着轮椅同凤之淩可离地一尺,要不是个子的关系,远不止如此。
此刻令她诧异的是,这轮子好滑溜,分明木制的,竟然堪比橡胶轮……皎儿确定这少年几乎没有用力。
前番见到这椅子,全在凤之淩身下,有人为其推动,只觉做工精巧,行动也很灵巧,但不知竟是此等“神物”。
往日少年端坐之上,不便细瞧,今日细细一打量,确是叹为观止。
当世人的智慧已能制出如此精妙设计,除了没有小车轮、手轮圈之外,其他一律齐备,刹车设计堪称完美,难怪这房里木板上拖出两道划痕来。
“小姐……”少年笑着伸出手来在她面前轻晃了两下。
“甚么?”话一出口已知其意,挡着他路了……她正端着药丸站在屏风一侧。
忙侧开身子让他过去,到外侧放了药碗,忍不住好奇,又折回来了。
“淩哥哥,这椅子是何人制的?好精巧!”
皎儿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仪态,蹲下身去瞧那护裙板上雕花,红衫铺了一地。
这虎眼,雕的真像,还泛着亮光,好像是活的……
“呀!小姐别动——”一旁少年惊呼,笑颜瞬间僵住。
“皎儿——”榻上少年的疾呼与铁砚交叠,他身子一侧,胸腹间立时一阵翻腾,尽管如此亦已阻之不及。
二人惊呼确是惊了皎儿,尤其是榻上带伤的少年,急忙朝他望去,她手指本就已要触及那虎眼,慌乱间手指微动,一道银光闪了出来,擦着她脖颈一侧,只听叭的一声,待她回首望去一枚银针已深深钉在屏风上。
好恐怖的座椅,那位无情公子的“燕窝”不过如此罢!愈美的东西愈有毒,真是至理名言。
一想王府墙外白骨,这神物倒也与其吻合。日后方得知,这“伏虎”上下内外就跟刺猬似的,一触即发,只是机关都设的隐秘,一般外人碰不着,偏偏她伸手越过了木轮圈往里摸……
一旁少年望了一眼屏风,又望了望能转动脖子的少女,缓出一口长气。
榻上少年苍白的脸颊已是惨白,眨眼间额上已沁出一层晶莹,不知是惊惧所致还是伤痛所致。
边想着日后可不得碰这危险之物,边急忙起身绕过这架“伏虎”到榻旁于少年把脉,索性不甚严重,只是,十日内是别想起身落地那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