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沁馨园,皎儿下轿进屋时有些失神,险些撞上立在门口笑脸迎面的安柯儿,连赔不是。
安柯儿假意伸手抚上小腹,“责怪”了她一顿,末了现出原形,叫她将方才想得甚么出神交代清楚。
皎儿暗自汗颜,她这才一个半月多身子,近来怎就如此大变化,定是她肚子里这孩子遗传了罗师傅……
“柯姐姐说笑了,不过是今日有些累了,方才一时有些分神。”安柯儿知道许多事,皎儿可不愿告诉她铁砚说得话。
“你口口声声称我姐姐,却甚么事也都瞒着我,分明拿我当外人……”安柯儿不依不饶道。
“……”皎儿暗道这十余年不是都如此过得嚒,自己心中万千事,岂止瞒着她,还瞒着生她养她的人,今日她何必提来说。
见她无动于衷,安柯儿嘟哝了两句往屋子里走,对这丫头她向来软硬皆败,习以为常。
翌日清晨,皎儿起身用过早膳许久也不见安柯儿影子,起先还道她是怕冷犯懒赖床了,左右不见她起便担心起她身子。
正思忖着去扣开那对夫妻房门,却见这位姐姐现了身,一旁萍儿端着托盘,一盘压着空碟的食物?不知卖弄什么玄虚。
安柯儿笑颜道:“今日是你生辰,也不知你前两年在外头如何过得,今年就由柯姐姐替师父给你染红蛋。”
萍儿揭开空碟亮出两颗红蛋,翠儿本在皎儿身侧随侍,两个丫鬟笑意盈盈齐齐福身:“愿郡主年年岁岁如花似玉!”
“柯姐姐,你这是……”若说她没感动,没愧疚,人心肉长,自然是万万不能。
昨日皎儿不愿与她道心中所想,本是不愿去提醒她,让她想起这日子,虽也是不想麻烦她,却更担心让他人知悉后生出事来。
原来,铁砚道今日正是他主子生辰,每年这日凤之淩总是整一日沉声不语,这少年请她今日去时若见其主沉闷稍加宽慰之词。
这天底下竟是有这等凑巧之事,她与凤之淩竟是同月同日生,亏得不是同年。
自己的生辰,曾几何时也是个不堪回首的日子,时隔数年方因亲人疼宠渐渐淡忘此间悲苦,而今凤之淩得知其母为诞下他愿舍去性命,怕是要比往年更为神伤,况且数日前冠礼之日怕是也如当年哥哥一般感怀生母,只是他向来隐忍得好,才神若江南仲春日。
沁馨园里的事,自安柯儿唤了萍儿一起在厨房染红蛋起便有人将郡主生辰一事禀了凤煜辀,然而凤煜辀惊诧之余却无法做甚么。
午后皎儿前往湖心,凤煜辀竟然“凑巧”也在,往日老爷子隔三差五地可从来都是晌午巳时过半到,坐上一刻就起身了。
皎儿一入屋子凤煜辀便起身关切:“皎丫头,快到暖路旁暖暖身子,铁砚,快沏茶——”
正在外间抖落郡主披风上飘雪的铁砚咧开嗓子应了一声,皎儿左右唤过这对父子,径自去炉边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