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败寇，你杀了我吧。”
凌歆动弹不得，手握长剑缓缓收紧，眼神哀戚而空洞：“玉帝与我父王订下你我的婚约，你却悔婚一走了之，让我成为三界的笑话，死在你这无情之人的手上我认了！”
“想死在我手里，你还没那个资格。”
璇霄的声音很轻，可是却像巨雷一般在她耳边炸响，炸得她面目全非，满目疮痍。
璇霄收回手，扔掉手里的断剑，凌歆呆滞地转头看他。
面具下那双冷得让人心寒的眼睛，还是让她无法移开视线，眸子幽深如海，里面波光闪烁，像两口深湖，要将她活生生吸进去。
“你是不屑杀我，还是不敢杀我？”
凌歆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却疯狂嗜血：“你的小仙童梵隽和你师侄弥流云在我手里，你想让他们魂飞魄散吗？”
璇霄凝视着着她，冰冷的眼底有了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他们如果魂飞魄散，我有比让你魂飞魄散更好的手段招待你。不信，你大可试试。”
“上仙果然心如铁石。”
凌歆终于忍不住笑了，她的笑柔软无比，就如同毒蛇在伸出毒牙前的一刹那，也是最安静而温柔的时刻。
“想他们活着，就别威胁我，你明明在意，何必跟我玩狠呢？”
她顿了顿，又柔声说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把他们还给你，好不好？”
璇霄抓着她的衣襟，将她慢慢提起，很轻很轻地说：“我也有一个条件，你肯配合，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凌歆像片落叶一样飞了出去，倒地便喷出一口血。
璇霄一伸手，又将她抓了过来，丢在地上。
“你上次让人劫杀朵朵，我就在想，再见到你，我会废了你的修罗之身，让你变成一个普通人。然后将你所有的经脉都割裂扭曲，你每一块骨骼都发出撕裂的碎响，哪怕动一根小指也需要别人的服侍。”
璇霄俯身，在凌歆耳边轻轻道：“但我不会让你死你，而且还会让你一直活下去，让你一千年，一万年都躺在祭台上，不能说，不能听，只能看着你的族人一个个死去，而你却还要苟延残喘，继续活下去……”
凌歆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璇霄的眸子更为冷厉，无形中展现出惊人的残酷：“这样的条件如何？”
寒意，倏然布满凌歆的全身每个角落，她仿佛看到，毁灭的神祇自地狱尽头睁开眸子，巨大的恐惧贯穿她的骨骸。
“不！”她忍不住惨叫一声。
她绝不怀疑，这个男人能做到他所说的一切！
将自己丢弃在绝望与死亡中，经历最残酷的凌迟。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凌歆挣扎着，却无法逃脱他的掌控。
璇霄眼里的讥嘲宛如最明锐的剑，破碎她所有徒劳的抵抗：“为什么？”
凌歆重重喘息着，涩声道：“你……你不想要他们活着回来么？”
璇霄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冷冷看着她，仿佛看着一场拙劣的表演。
他深邃的眸子中，一个淡淡的微笑如春水皱起：“我不能这样对你？”
凌歆正要点头，一阵窒息般的剧痛陡然贯穿了她身体，却已被璇霄扼住了咽喉，被他生生拖了过去。
暴虐的寒芒从他眸子深处一闪而过，他几乎随时要出手，将凌歆碎为飞灰。
但随即，冲天的杀意消散无踪，不落丝毫痕迹。
凌歆紧紧盯在他脸上，似乎要看透他内心深处的弱点。
“我不与人交换条件。”璇霄看着她，掐住她咽喉的手微微用力，语气是那么云淡风轻：“三个小时内他们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放了你。记住，在这三个小时，你最好不要做任何让我改变心意的事情。”
凌歆的眼神黯淡下来，很黯淡，几近灰灭：“……好，我答应你。”
魔神殿。
“钟离，你说是不是本座睡得太久，跟不上时代，落伍了？”
钟离躬身站在一旁，并不出声，心知天魔大人看似在问他，其实是自问自答，不需他多言便会自己给出答案。
果然，天魔大人坐在书桌前，打开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指了指跪在下方的穆阔：“本座无法理解你们这些修罗族的小孩儿，脑子是怎么长的？一点耐心都没有，不是告诉你们再等等吗？本座一再强调，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你们却当耳边风，偏偏要这时候去送死。当璇霄是好惹的？他这人，在某些方面比夭魅还难缠，还有，你们当夜幽篁和楚涟是摆设？这三个家伙凑在一起，本座都要忌惮三分，你们却在这时候自己送上门去，给人家做下酒菜，你们蠢是不蠢？”
穆阔发丝散乱，浑身染血，跪在下面极为狼狈，半响方说出一句：“穆阔谢尊上救命之恩。”
“本座救你回来，不是想听你道谢，而是要你以后听话点。”
天魔缓步走到他身边，神色温和地摸摸他的头：“进了本座的十二宫，你又身为一宫之主，最好别忘了现在谁才是你的主子。你要还跟着凌歆胡闹，本座脾气再好，也是会生气的，记住了么？”
低低带笑的声音，生生让穆阔冒出了一身冷汗，下巴被他捏住，抬头便与那张喜怒难辨的脸对了正着。
猛然跌进那双血红的赤瞳，穆阔慌乱地垂下眼睑，勉强收拾心神，虚脱无力地回道：“属下记住了……属下妄自出兵，愿领罚。”
天魔有半刻的沉默，似欲说什么，却忍在了嘴边，末了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不想你这小孩儿倒有几分眼色，可惜太过迂腐，若不是本座丧一员大将会心疼，才懒得救你。好了，下去洗洗歇着吧，看你这一身脏死了。”
穆阔伏地，恭恭敬敬行了大礼，起身倒退着出了书房。
“这帮小孩儿真不叫人省心。”
天魔缓步回到电脑前，接过钟离递上的墨玉茶盏，斯斯文文地轻抿一口。
“尊上……”钟离欲言又止地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重伤一个花芩，还不足以逼出凤帝，属下接下来该怎么做？梦雪凝去抓那小凤凰也失手了，如今生死未卜，她五行殿的人都急着四处找她，属下是否将他们召回？还有娆天……七色使被他暗杀了一半，尊上可想好让谁替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