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元日。
这是个晴朗的夜。
圆圆的月亮像一个会发光的笑脸,散出温馨独特的光芒,淡柔的,却让看到的人感觉心里暖暖的,月亮周围还有无数的小星星在幸福的眨眼睛。
有星星的陪伴,月亮不会感到孤寂。
然而,落熙的身边,即使有再多美丽女子的陪伴,却依旧是寂寞的,心底的寒意,渗透到身体的各处,没有解药。
热闹的宴会、欢快的歌舞、王公大臣们谄媚的笑容,落熙头晕目眩的昏沉,只是,他的无奈又有谁了解……?
早早的腾出地方,让他们尽情玩乐,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扫了大家的兴致,宴会刚刚开始,他便退出来了。
很热闹的一夜。
除了宫内有侍卫把守,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去相应的地点找乐子去了,好不容易休息,被锁在这里的人们当然不会放过这消遣的机会。
落熙走在偌大的皇宫当中。
他抬头望着远方的月光,这月光,蝶舞也是能看到的吧。
突然看到一个背影坐在高高的宫墙之上,飘逸的长发轻轻飞扬,如丝般玲珑的白纱衣也随夏日温柔的风儿来回舞动。
看那背影应该是一个年青的女子。
她的嘴里哼着歌,却是凄凉的歌。
“与君别,
相思一夜梅花发。
梅花发,
凄凉南浦,
断桥斜月。
盈盈微步凌波袜,
东风笑倚天涯阔。
天涯阔,
一声羌管,
暮云愁绝……”
这悲凉的曲调与词,让落熙的心更加惆怅,思念蝶舞的心更加沉重,不堪重负,轻咳一声,却惊扰了坐在高墙上唱歌的女子。
女子惊愕的回过头,低头望见围绕着宫墙慢慢散步的落熙,一脸纯净的笑意。
“原来你也没有和大家一起去玩乐啊……?”
轻柔的话语。
落熙一惊,来看这年青美貌的姑娘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落熙只有傻傻的点头,“是啊,闲得无聊,又不喜欢热闹的场面,就逃出来了!”
年青的女子点头,“既然这样,那你上来陪我说会儿话吧!”她竟然盛情的邀请他上来和她一起。
落熙轻巧的借力,瞬间就坐在女子的身边,“你为何不与大家一同出去玩呢,是不是太贪玩了自己溜出来啊,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女子摇头,一脸愁容。
“我不是宫女,是刚刚选进宫里来的秀女,名叫兰馨,是瑞迟将军家的排行老三的小姐,进宫来给皇帝当妃子,却连皇帝的影子都没见到,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说完以后看着身边的落熙,“对了,你是哪个宫里的侍卫啊,不去守门,在偷懒吧……”
轻轻的嘟着嘴,并不高兴。
落熙觉得有些好笑,不认识他是王上也就算了,还问他是哪个宫的侍卫,如果是一年以前的蓝烟落熙,估计自己早就爆炸了。
不过,自蝶舞走后,脾气好了很多,至少不总是发怒了。
女子见落熙没回答,仔细端详了一下他,撇撇嘴,“喂,不是侍卫,你该不会是宫里的小太监吧……?”
天哪,崩溃,越说越离谱。
“冀南宫的侍卫,不是太监……”落熙特意强调了“太监”二字。
兰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你是谁都好,但你见过宫里那个特别凶的皇帝没有,他一定特别凶特别可怕吧?”
落熙摇头,“应该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
“我讨厌他!”
没来的说了一句,吓了落熙一跳,“你又未见过他,为何说讨厌他……?”
“兰馨就是讨厌他,没事做为什么要娶那么多妃子啊,本来不知道这后宫有多少女人,可当我来到这里,才知道这个死皇帝又那么多的妃子,那还要我进宫干嘛……害得兰馨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爹爹逼我进宫……”
说着,眼泪如诗。
“今夜本是月圆夜,本应与心爱的人厮守在一起,却被逼进宫里,作践自己,兰馨真的好苦啊,也不知远方的他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起我来……?”
相当苦涩的话语。
“你不想进宫……?”
“兰馨只想与心爱的人在一起,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再说,我也并不适合过这样的生活,今夜月圆夜与你有缘,说了这么多废话,侍卫大人若是哪日见到皇上可不要把这些话告诉皇上,否则就怕我的小命难保啊……”
“你怕死……?”
兰馨点头,“如果活着,就还有希望,还可以盼望着有朝一日可以见到心爱的人,如果死去了,连生命都没有了,连一点仅剩的希望都被夺走,岂不是更残酷,所以,兰馨会好好活着!”
虽然看兰馨也就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受益匪浅。
是啊,活着,还可以思念着心中挂念的人,可如果死掉了,就连这样的希望的刑罚也被剥夺了,更加悲惨。
告别了兰馨,落熙继续绕着高墙慢慢走着。
或许,他会还兰馨自由之身,让她与心爱的人再次团聚,自己不能实现的心愿,他不想别人也因为他的缘故也无法实现。
直到夜深人静,曲终人散后,落熙才回到寝宫。
刚要就寝,心就莫名的开始翻腾起来。
痛的无法呼吸,于是想起颜如玉临死之前留下的话,如果服下那可以恢复记忆的波斯神水,每到八月十五月圆之日,身体便会锥心刺骨的疼。
看来所言非虚。
落熙只是感觉痛楚一波比一波难以忍受,那疼痛,渗入身体的各个缝隙,仿佛骨骼断裂了一般,落熙无力的倒在地上。
身边的桌椅也被落熙狂乱的打翻,天旋地转般的快要晕厥,却不会晕厥,只是没有止境的折磨着落熙。
如果这是代价,落熙愿意承受。
如果这就是忘记那一夜、不信任蝶舞的惩罚,那就让痛苦来的更猛烈些吧,他希望自己为自己的残暴付出代价。
只是。
蝶舞啊,落熙好痛啊,如果你能在我的身边,哪怕只是看你一眼,就算痛苦再深一些,也好比在这寂寞的夜里独自忍受痛楚要强千倍百倍啊。
惨痛的代价,蝶舞,你可知道落熙对你的心。
是啊,或许蝶舞此生都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会知道每一个寂寞的夜里,他是受着怎样的煎熬。
算了吧,只要她是幸福。
他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蝶舞,你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