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天龙的表情依旧冷静,他眼中既带怜爱又带可怜的看着玉妃,开口道:“把匕首放下。”从南宫天龙的声音里不难听出带有似有若无的命令语气,却像一阵急雨,只是阻碍了行人几秒的路程而已。
玉妃转过头无比甜蜜、含情脉脉看着南宫天龙,南宫天龙面上一软,竟生下怜悯之心,但好歹最终理智战胜了情乱。也许南宫天龙比任何人都明白,对于这个疯癫的女人,说再多也是枉言,更不可能有任何感情可言。今天她可以把许子皓当作皇上,那明天他也许就变成了她的仇人,变成玉妃即将要杀死的后宫每一个皇帝的女人。
南宫天龙的目光看向我,眼里的内容我不想去想,也不愿去想,经过这么多次我已经学会怎么样去保护自己了,那就是让自己尽量做到无情,对他不能抱有一丝的幻想,不然自己又是自取烦忧、自作自受了。玉妃顺着南宫天龙的目光,看向我,眼中又浮现出怨恨的神色。
“皇上,放开我,让我杀死她,我不要她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说着,玉妃使劲的想从南宫天龙手中挣脱,南宫天龙对玉妃的这种举动可能有点始料未及,他可能没想到玉妃已到了如此疯狂,如此记恨我的地步。看来女人一但记起仇来是山崩地裂,非要争个鱼死网破不可。
玉妃拿着匕首的手几乎挣脱开南宫天龙,南宫天龙大怒,手用力的紧紧抓住玉妃的手臂,暴喝道:“放肆,难道连朕的话也不听了吗?把匕首给我。“玉妃看着南宫天龙,手臂的痛楚让她的眼泪奔窜而出。玉妃的泪让南宫天龙面上浮现出懊恼的表情,他缓缓松开玉妃的手,极其缓慢小心的伸向玉妃拿着匕首的手中。玉妃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许子皓的手慢慢接近。
冰凉的刀刃上已经沾着小灵的鲜血,南宫天龙的手触碰上去,竟有些刺骨的冰冷。
突然,玉妃又紧握刀柄,将匕首又紧紧握在手中。蓦然挣脱开南宫天龙的束缚,向我和秋江急急冲过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和秋江大吃一惊,急忙向后退,不料身后却顶在了屏风上。无路可退,难道我们今天真的要把命断送在这个疯女人手上吗?
玉妃转过身看着我们,一步步朝我和秋江逼近。我和秋江已无路可退,只能紧紧相抱着眼看着走向死亡的国度。
人生末日。
人亡断弦,曲未终。
我看到了,看到了迟早要来的一切。看到了向我刺来的闪亮冰冷匕首。像是一道光,抽去了我全身的光芒,于是,生命里只剩下黑暗。
“不——”我高高喊出。看着秋江从我眼前倒下,影像仿佛被放慢了一百倍,让痛伤不断蔓延。我接住秋江,将她揽在怀里。
鲜血已从她的腹部缓缓流出。这多像一条河流,一条充满爱的小河。
我的双手已经沾满了秋江的鲜血,颤抖的伸向秋江的脸颊。她的嘴角也流出了血,仿佛涂抹过唇红的女子。
南宫天龙看着愣在一边的侍卫,大喝一声:“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保护容华娘娘,保护朕的皇子。如果朕的皇子有什么闪失,你们统统都要陪葬。”
“秋江,怎么可以呢,你怎么挡在了我的面前受这一刀呢。秋江,你不要死,我刚失去了小灵,不能再失去你了,秋江。”我抱着奄奄一息的秋江泪水喷涌而出。
“容华娘娘,能替您受这一刀是做奴婢的福气,奴婢死而无怨,这么多年来,容华娘娘拿秋江当姐妹一样看待,秋江能有容华娘娘这样的主子,是秋江的福份。只可惜,秋江看不到小皇子出生了,再也不能在您身边陪你、伺候您了。”说话间,秋江吐了一口瘀血。
“秋江,你不要说话,你一定会没事的,等你好了咱们做好姐妹。”我紧紧的揽着秋江,心中万分悲痛,轻轻的擦去她嘴角的血迹。
我扭过头,对着许子皓大喊:“许太医,快救秋江,快救秋江。”我继续看着秋江,此时她的双眸已微闭,像一个困倦的孩子。
秋江,你不能死啊。我心里默默的向老天祈求。
许子皓急急奔了过来,蹲在秋江身边检查着伤势。
玉妃依然握着匕首,目光呆滞、傻傻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她的眸光接触到秋江腹前的鲜血,顿时疯狂的大笑起来。
“我杀死她了,皇上,我杀死她了,以后你就属于我一个人的了,再也不会有人和我抢你的宠爱了,哈哈……”
玉妃扔下匕首,她兴奋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宫廷中。她转过身,兴奋的向南宫天龙奔跑过去,像一个怀春的女子,急切盼望的想见到她心爱的夫君。
“快把这个疯女人抓起来,别再让她伤害其他人。”南宫天龙让侍卫抓住玉妃,他向我和秋江走来,面上一片焦急的神色。
玉妃看着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的南宫天龙,双手空空的停在半空中,玉妃脸上疑惑的浮现出难过、伤心、悲哀的复杂表情,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
“我杀了她,你依然不理我,为什么?为什么不理我呢?”玉妃低着头喃喃的说着。
“皇上你喜欢看我跳舞,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她忽然间提起精神,轻轻旋转身体,华丽的起舞,口中唱着《南宫后歌》:
金丝蚕甲披罗赏,碧玉绿水谢芬芳
白银果里包美蝶,嫁给世上好儿朗
朝里朝外暮钟鼓,屋里屋外歌飞扬
唯留南宫清闲地,夜半歌声惹愁肠
南宫后歌君未听,听者已是泪满赏不过玉妃的歌曲注定无人欣赏,无人倾听,侍卫们看着面前翩翩起舞的玉妃,有点不知所措,无处下手。玉妃毕竟是皇帝身边的女人,如果硬下手,伤了她,那他们就更难向皇上交待了。
许子皓从我手中接过秋江,抱起她向屋子里走去。到了秋江的房间后,把秋江轻轻的放在床上。由于伤口在腹部,诊断过程有所不便,许子皓有点顾忌。
“许太医,你放心的给她诊治,她醒来后我会向她说明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许子皓听了我的话后,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把衣服解开,检查秋江的伤口,整个过程他都是十分细心,生怕把秋江的伤口弄裂。包扎了伤口,秋江却一直处在昏迷当中。我叫过许子皓,问道:“许太医,秋江的伤势怎么样?严重吗?”
我想许子皓肯定是看出了我的焦急,不加思索的回道:“娘娘,如果秋江可以醒来的话,那就表示她并无危险。可是……,匕首扎进腹部比较深,恐怕……”
我向后踉跄的退了一步,看着秋江,泪很快充斥眼眶,心如刀割。忽然间,我感到腹部也一阵一阵地疼痛起来,这样的感觉越来越汹涌。我捂着肚子,额头上挂满了汗珠。终于,我再也忍不住,痛苦的叫喊了出来。
许子皓慌忙上前搀扶住我,脸色大变的对南宫天龙说:“不好了,皇上,娘娘她动了胎气,恐怕要早产了。”
南宫天龙有点惊慌失措,看着我的表情充满了紧张,难道他还会为我紧张吗?也许他只是为了孩子吧!但现在我已经无法思考这些问题了,痛苦的感觉让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子皓立刻冲着外殿一阵大喊,我疼痛的甚么也听不清楚,一阵急促、零乱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一群太医急急的走了进来。我的意识慢慢脱离了身体,恍惚间看到南宫天龙在我面前放大的面孔,巨大的痛楚再次袭来,我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玉妃仍旧在宫殿外翩然起舞,优美的站在白玉台阶上。她的舞姿,真的是全天下最曼妙的舞蹈。仿佛一只蝴蝶,飞在百花丛中,仿佛天外仙子,飞临人间。
舞着、舞着,玉妃露出一个凄美的微笑,头用力向殿前的柱子撞去,血染红了她美丽的面孔,也染红了她的衣襟,粗大的柱子上留下一道碰撞的血迹。
她还未来得及问皇上是否爱她。
她还未来得及交付给皇上的爱。
却已经满脸血迹的仰面朝天。
玉妃娘娘——归天了。
为爱疯狂的女人,最终被自己所苦苦追求的爱情夺去了年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