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外的阳光照射进来,那把剪刀发出阴寒、明亮的光,那抹光不停在对我发出命的诱惑和吸引。我赤着脚缓缓的走向桌子,慢慢伸出手,把剪刀拿在手里。
南宫天龙飞快的走到我身边,快速的从我手中抢过剪刀,厉声说道:“你就这么想死吗?”
我冷笑几声:“是的,我想死,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了也许是解脱。”
“娘娘,您可不能这样做啊!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您怎么能自动放弃自己的生命呢?”许子皓也在一边劝着。
“你们何必这么紧张,我只是想剪下头发,你们看我的头发都被火烧成这样了,我看了就觉得难受,所以想剪掉。”我漫不经心的摸着我那些烧焦了、烧卷曲了的头发,难闻的气味还时不时的传入到我的鼻中。
“紫彤,这种事可以让宫女来做,你何必要自己做呢?再说了你自己剪也不方便啊!”
“宫女,皇上您还真是健忘,你忘记了,我的宫里怎么还有宫女,小灵死了,秋江也不在了,您说还有谁呢?”我反过来问道。
“你别担心,朕会再多派几名宫女来侍候你的,这点你不用担心。”他安慰着我说道。
我对着南宫天龙扬起笑容,用温柔的语调轻声的说道:“皇上,后面的头发,臣妾剪不到,你能帮臣妾剪吗?”
南宫天龙惊诧的看着我,许子皓看着我的眼神也是十分诧异,我继续笑着,灿烂的笑着,只有我自己知道,内心里有着怎样的仇恨在翻腾、在泛滥、在挣扎、在怒吼。
我对着有些呆住的南宫天龙说道:“怎么,难道皇上不愿意,那就当臣妾什么也没有说过。”说完我微笑着自己拿着剪刀,认真的剪起垂在前襟的卷发。
南宫天龙这才回过神来,他眸中带着笑意,温柔的对着我说道:“既然爱妃都开口了,朕怎么会不答应呢?”说着他便走上前来,我把手中的剪刀递给他。
“爱妃”听到这两个了,我就厌恶,他不这样叫过多少个后宫的女人。我当初来的时候,以为他叫爱妃,是他对所喜欢妃子的宠溺称呼,之后我才明白,他可对后宫任何一个女人都这样称呼。当我知道,原来他所说的“爱”字,原来是这么廉价的时候,就开始灰心了,现在他这们称呼,只会引起我对他的强烈反感,但我还是不动声色的接受了。
我转过头,对着站在一边的许子皓说道:“许太医,你先回去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想要探究我到底要做什么,面对他那双精明的眼睛,我急忙躲开眼神,我不能让他发觉我想做的事。他看到我不愿意正视他,于是弯了弯腰,向我和南宫天龙行了礼后就退出去了。
铜镜里映出我的脸,额头上有道长长的伤口,从额头右边的鬓角直到左边的眼睛上面,那么狰狞,那么显眼。脸部的皮肤因为被火烤过的原因,有着轻微的烧伤显示出不正常的红色。我的眼睛微微肿着,眼神无力而涣散,嘴唇苍白上面还有些干裂,我从没见过如此恐怖的自己,这种样子离鬼也不远了。
南宫天龙温柔的掠起我的头发,一阵焦臭味传来,他轻轻的将我头发的末梢,烧的很厉害的地方剪去。他拿着剪刀的手很是笨拙,看来做为皇帝的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皇上,臣妾看差不多了,您觉得呢?”我问道。
“好像还是有很多地方烧焦了,如果剪得太短,朕想肯定不好看,也不容易梳起头发来,但不剪也不好看,爱妃想让朕剪还是不剪呢?”
“臣妾想还是算了,等长点再说吧!到时候再剪也可以,臣妾想皇上肯定是不会嫌弃臣妾的,所以无所谓了。”我状似高兴的说道。
“那好,那就不剪了。”他收起剪刀,放到我面前的梳妆台上,我从镜里看到,他正拿着我的一把头发怜惜着,没在意我的神色。
我悄悄拿起剪刀,自己也拿起一把头发,看着头发我装做要剪的样子,我再次看向镜子,他还是没有注意到我。我拿着剪刀的手变换了方向,反着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朝着他的胸口处插去。
他快速的向一边躲去,同时伸出右手,抓向我拿着剪刀的胳膊。他虽说躲避,剪刀没有刺到他的胸口,但却刺入了他的肩膀中。他的表情因剪刀的插入微微抽搐着,他抓住我的手臂的手,把我用力一甩,我被狠狠摔在了地上,眼前一阵金星乱闪。
血慢慢渗了出来,那把剪刀还在他的肩头,他的表情带着痛苦和迷茫,眸子中有着深深的不敢置信和心碎的绝望。他用手捂住伤处,缓缓走到我面前,带着悲痛的声音说道:“你就这么恨我,想让我死,为什么?”
我对上他的眸光,无情且冰冷的说道:“是的,我恨你,恨不得你马上就死。如果不是你,我娘也不会客死异乡,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枉为人子女。如果不是你,我的孩子也不会死,所有的种种一切加起来,你就应该死。你让我全无活下去的心思,那我也要杀了你,让你陪着我一起去死,同归于尽多好啊!黄泉路上都不会孤单的。”
他听到我的话,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也许他没想到我对他的恨竟有如此之深。他悲痛的眸光,受伤的表情,让我竟生出了一点点的悔意,但我马上告诉自己,我没错,我的做法是对的。
“你以为孩子没了,我不难过,那也是我的孩子,我一样难过,一样伤心,可是已经发生的事实,并不能扭转过来,我们应该向后看,未来会更有希望的。”他皱着眉头继续说道。
我内心有一种压抑的情感再也忍不住,我疯狂的大声叫道:“不要和我说以后,更不要说未来,我没有以后,没有希望,更没有未来,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门被用力的打开了,许子皓心神不定的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这种局面他大吃一惊,再看到南宫天龙身上的那把剪刀,他的表情更加惊慌。
他顾不得行礼,就急急走到南宫天龙面前说道:“皇上,你受伤了,快点坐下,让臣看看你的伤势。”
南宫天龙依言走到床前坐下,许子皓小心的帮他解开衣服,然后盯着了的伤处说道:“皇上,剪刀要尽快取出来,不然时间久了,到达手臂的血液,必然受到阻滞,会对手臂造成很大的影响。”
“就在这里取,可以吗?”南宫天龙问道。
“不行,这里没有人侍候和准备东西,依下臣看还是找个僻静的地方,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这样一来才会万无一失。”
“好,那就听你的,朕先去御书房等着,你去叫李康一起来。”
“好的,臣马上去办。”许子皓连连点头,向外走去,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带着深究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屋内又只剩下我和南宫天龙两个人,无言的气氛笼罩在我们之间。疯狂的行动过后,我反而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你受到了伤害,今天我也受到了伤害,以前的事咱们就不提了好吗?凡事也总得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总不能就这样置我于死地吧!”他蹲下身,带着诚意的黑色双眸,深深的看着我,里面有着深情和忏悔。
我心里一酸,这曾经是我盼望已久的画面,可是今天在这个时候出现,对与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转过头,避开他的视线,眼中强忍住泪水。
“我是真心诚意的,你再好好想想,我晚上再过来。”南宫天龙说完,便唤杨宗庆进来,吩咐他起驾御书房,他把另一只手高高抬起,遮住他另外一边带着剪刀的肩膀,匆匆走了出去。
我呆在冰冷的地上,没有起身,脑袋里一片混乱的状态。昔日的种种快乐的不快乐的场景都浮现在我的眼前,让我心痛万分。无论如何我是不能活下去了,我的人生已经没有意义,没有企望,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还不如早日解脱,早早归去。
想到此,我慢慢站起身,走到镜子前把头发重新挽好,戴上我最喜欢的兰花簪子,重新换上自己最爱的紫色花边衣服。这些全部整理好之后,我找到了一根长长的白绫,拿在手中呆愣了一会,然后把白绫用力一甩,它跨过了横梁,低垂了下来。我搬来一个凳子,踩上去,把白绫用力打了个结,回眸再看看满屋子的东西,心一横把头伸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