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邃的迷朦,伴着微风的吹拂,他的外衣包裹上她的娇躯,而他那具身躯被任风吹而毫不动摇。
口袋中手机震响,顺着迷朦的意识,于潜墨按下了接听键,对面传来周旋断断续续的声音。“表哥,凶手……”
“在哪?”
他凛冽一眯眸,“噌”从花圃中站起身。
“医院走廊……啊……”
一声凄惨的尖叫,手机自动挂断,于潜墨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忙推醒正酣然大睡的相柔柔。“墨……”
“走!”
“去哪里呀?”
于潜墨匆匆抓住她手腕焦急道:“医院出事了,赶快回去看看。”
“啊……”
她的脚腕崴了,一瘸一拐的酸酸麻麻地,眨着小眼睛,她委屈扁着嘴推了推他手臂。“墨,你先回去吧,我等一下招呼出租车!”
“傻瓜!”
于潜墨蹲下身,拍了拍宽厚的脊背道:“上来,我背你回医院,我估计周旋那家伙出事了。”
“啊……”
那么严重?
“搂紧我脖子,可要开跑了。”
“恩。”
她乖巧点了点头,任他背着她狠狠奔跑,直到上了车踩着油门,才一溜烟飞驰到仁德医院的走廊。
漆黑的走廊中,周旋瘫躺在角落中昏迷不醒,手机甩到了墙角中,额上一根长棍子恰恰验证了凶器。
于潜墨慌忙冲上前,扳正周旋身体,拍了拍他苍白的脸叫道:“周旋,周旋,你给我醒醒,该死的!”
“医生,有个病人被棒子打伤了。”
相柔柔机灵地叫来医生,将周旋抬上单架,关上急救室的门开始进行初步的检查,地上流的血不多,看得出来凶手并非有意致命。
也许是周旋追赶时,由于惊慌,才稍微打下来,岳甄枫急急赶过来,不小心脚下踩上一样东西,俯下身敛入手心仔细瞧了瞧。
“墨,墙角落下的手表。”
“我看看。”
于潜墨一面深喘着,一面打量那块卡地亚手表,半响才缓缓将它递入相柔柔手心,小心翼翼问道:“柔柔,这个手表是不是很熟悉?”
“峻基……”
“这是千峻基经常戴着那块手表?”
相柔柔双手捂着小嘴,顿时鸦雀无声,可她眼神中流露的惊愕神色,早证明这快表的主人便是千峻基。
“真是那家伙?”
岳甄枫不觉狐疑,即使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和秋夜寒从前和他总有种隐隐约约的芥蒂,可似乎他的为人……
难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手表是他的。”
“那打伤周旋的凶手,很有可能就是他。”
于潜墨眯着幽深的眸子,猛然脑海炸出一道缝隙,他拔腿开跑,推开薛京那道房门,果然……他死了!
拿开堵在他嘴上的枕头,可以清晰看到脖子上那一条深深陷入的绳子印,身体上各个援救器械全部被拔除。
薛京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似乎有种死不瞑目的预兆,枕头一侧沾染着他吐出来的鲜血和唾液……
“他死了?”
岳甄枫耷拉下双肩问道。
“恩!”
“绳子勒死的。”
“千峻基的手表……”于潜墨意味深长叹了一句,盯着手中那块表面很光滑,没有半点伤损的卡地亚。
眸子眯得更幽深,眼底有一抹了然和诸多解不开的疑惑,半响走廊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千峻基仍如往常那样轻盈迈入病房。
“峻基……”
相柔柔冲上前,牢牢抓住他衣袖,盯着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脑中乱如麻。
“傻丫头,怎么了?”
“峻基,你是不是骗了我?”
“恩?”
千峻基心一抖,轻柔拍着她小脸蛋。“柔柔,你是不是胡思乱想了?”
“峻基……”
“小丫头,你这个样子,让我很疑惑!”
相柔柔回头瞥了一眼于潜墨,才松开他衣袖,摇着小脑袋退后两步。“千峻基,这个证人死了。”
“哦,被灭口了?”
于潜墨将被子拉高,遮住那具睁着眼睛不肯瞑目的尸体。“是,他被灭口了。”
“查到是谁了吗?”
“查到了。”
“是谁?”
千峻基看似自然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不再平静的心,眼睛不小心瞥向他手上那块手表,再盯着手腕上的光秃秃。
他骤然明白了一切……
“你的手表吧?”
“是。”
他倾身上前,将手表拿入手心,再缓缓戴上手腕,一切皆那样自然,手表如往常一样散发着柔和高贵的光芒。
“可以解释一下吗?”
“正如你们所想的。”
“你承认是你杀了他?”
千峻基不肯定,也不否定,只一味的沉默,岳甄枫上前几步,扯住他衣领阴冷问道:“千峻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了秋夜寒?”
千峻基温柔捩开嘴,瞟向于潜墨半响才开口道:“你的秋夜寒,不是正站在我的面前,等待我的解释?”
“你……”
“我不是傻瓜,昔日的情敌忽然亲近得似一个人,时隔三年不曾K歌了,你们之间的默契和互动的眼神,让我不得不深信这个不可能的奇迹。世上,也许只有秋夜寒那个男人,才可以让柔柔这样开心吧?”
于潜墨愣了一瞬,才邪魅捩唇道:“千峻基,你确实挺聪明,偶尔的蛛丝马迹都会被你列入猜测中。”
“不是我聪明,而是你们的友谊,一如四年前的味道,根本没有半丝半毫的改变!”
岳甄枫重重咳了一声。“千峻基,你承认两年的车祸是你一手策划?”
“承认!”
“刚刚又杀了他?”
“是!”
“那告诉我你是怎么杀了他的?”
千峻基只微微一撇嘴,转过身温柔盯着脸色苍白的相柔柔。“这个问题,只有警察才有权力询问吧?”
“峻基……”
“傻丫头,是不是很失望?”
相柔柔不敢靠近他,只那样呆呆看着他俊俏而阳光的脸,嘴角那抹一直脉脉含情的温柔。“峻基,我不信……”
“通常越不怀疑的人,越是隐藏最深的。”
“根本不是这样子的。”
“傻丫头,你太单纯!”千峻基倾身上前两步,小心翼翼拍上她纤肩,不敢重碰。“我的证据都被逮个正着,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不……”
“傻丫头,是不是怕吃不到我的荷包蛋?其实很简单,我公寓床下有本食谱,只要照那个学,什么菜都会做了。”
“峻基!”
相柔柔“哇”一声哭出声,不舍地扯住他衣袖。“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我不相信那件事是你做的。”
“铁证在前,我没有可抵赖的。”
“为什么?”
千峻基小心翼翼扳在她的小手。“因为,我爱你!”
“呜……”
“别哭,我只是你生命中一个多余的男人,而且是那最该恨的男人,为我掉的眼泪会被上帝鄙视的。”
他温柔伸开手指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珠,回眸对着于潜墨叮嘱一句。“好好照顾她,这是个纯粹的傻丫头。我会去自首……所有的恩怨终止吧!”
“等等!”
“我不会回头。”
千峻基坚决迈出门槛,耳畔传来于潜墨一声莫名话语。“这一回,千峻基,你真的一点也不聪明!”
泪珠在眼角积聚,他的泪珠淹没在漆黑中,沉甸甸的脚步中,有一半为他,一半为她……那一场场的恶魔,也许会逐渐消逝吧!
月为他泣!
风为他泣!
温柔的天使,总有苍穹为他泣!
也许明日的铁榔中,可以解脱他所有一切压抑的苦楚……
“峻基!”
相柔柔身体瘫软在地上,满脸泪痕盯着黑暗中消逝的他,心中一百一千遍不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可他的手表,他的坦白,都是那样坚决……
“蠢女人,你哪那么多泪?”
岳甄枫“啪”过来一只手帕,转身离开了病房。于潜墨随着蹲下身,将她轻柔纳入怀中,用手帕温柔擦拭着她一直滑个不停的泪。
“墨……”
“叫我夜寒吧!”
他早没有了隐瞒的必要,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即将水落石出。只是,当事实来临时,为什么那样的残酷?
让他忍不住想流泪,风一吹眼睛鼓入了沙,一滴滴的泪淌上面颊,却没有半点的声音……最亲近的背叛,比想象中更残酷……
“夜寒,我该怎么办?”
“傻瓜,不要去想,哪怕天塌下,砸上的会是我的背。”
相柔柔抬眼怪异盯着他的泪痕。“可为什么你在流泪?”
“因为你在流!”
“你是不是也很伤心?”
“恩,看到爱的女人哭的淅沥哗啦,我会不伤心吗?”于潜墨也用手帕擦了擦,将她拥得更紧。
“那我不伤心了。”
“哦!”
相柔柔小手抚上他凄惨的面颜。“夜寒,我不哭了,你也不要哭嘛!”
“恩。”
他不哭,可泪却止不住,残酷的真相,总让他难以负荷,也许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可他却提早承受了那份心痛。
有时,如果他再笨一点……
也许,会更快乐!
“夜寒,我们再查查好不好,峻基不是那样的坏蛋!”
他点了点头。
鼻尖抵住她的小鼻子,哽咽一句道:“好,我答应你。”
“峻基会不会坐牢?”
“不会!”
“可他自首,他杀了人呀!”
他轻吻上她干涩的唇瓣,牢牢扣紧双臂。“交给我!相信我!你的小脑袋只有感性的思考,没有理性的逻辑!”
“哦。”
她呢喃着,释不下满心的负担,而他的怀抱却总那样令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