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起,我在试刀阁开始了地狱式的魔鬼训练,云流炎让我选择一样适合我的兵器,我在众多神兵利器中选择了一柄乌黑泛着蓝光的短刃,短刃不易被人发现,隐藏在腰迹,必要时可以出奇制胜,让人防不胜防。云流炎只是闪过一丝讶色,狭长的凤目泛着云雾般的光泽。我道他在嘲笑我,狠狠瞪了他两眼。即便如此我还是对自己选的兵器情有独衷,这把短刃薄如纸翼,在暗处闪闪生辉,锋利无比,削铁如泥。难得的是在墨离铁锤的重击下能保持安然无恙,甚至没有丝毫缺口,我更是目瞪口呆,直觉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我和祈相处在天涯的两端,不知何处是尽头。我将它取名为天涯。
我每天的生活便是卧室、试刀阁两点一线跑,午饭和晚膳有专人侍奉,日子久了,我竟然不知道如今的日月星辰,也不知道外边的世界早已有了翻天复地的变化。
说短不短的一年很快便过去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武学修为到了什么程度,只是觉得身体内的真气天然流转,游走于全身的每个窍穴,仿佛无有穷尽,也许这就是高手的感觉吧。我时不时地会苦中作乐一番。我擦着额迹豆大的汗珠,平复好呼吸,望着手中的天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它定能带我度过一切难关。
门外传来掌声,我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懒懒得擦拭着天涯,什么都比不上磨砺手中的锋刃来得重要。
“看来公主的修为大为精进,为兄甚感安慰”,他摇头赞道,我却依然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北漠二十年一遇的天地两尊交锋之日已到,这也正是我能检验自己成果的最佳机会,不免有些跃跃欲试:“我想出关。”
他了然一笑:“你心里想什么我还能不清楚吗?只要今天你能在秦将军手中走过百招,我便答应让你出关。”
秦将军,当我见到那个一身武士服,面容凛然,俨有大将之风的秦永冥,才知道原来他已得到云流炎的重用,而且这一年显然他经过重重磨练,沉稳不凡不再像一年前那么冲动暴躁,只是清秀的外貌未减,配上他魁梧的体型,自成一种独特的风格。他缓缓露出微笑,抱拳道:“久违了,公主果然……风采不减。”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我当时苍老的模样哪有什么风采可言,这么厚道的小伙子都变成了这样,一定是受了云流炎的影响,我看向他的目光又多了几分鄙视。
永冥的兵器是狂沙刀,一年前我便见过他的本事,当时真是叹服得五体投地,他的功夫似乎比墨离还要高上几分,我这刚习武一年的菜鸟能撑得住他流星般的攻击吗?我抛开内心的惧意,向前一步,灵台一片清明,眼中除了对手再无旁人。
“秦将军,全力以赴,不必留手云”,云流炎目光如矩,惊讶过后转而变成期待的目光。
只见中间的练武场中,两道身影飞快地缠斗到一起,兵刃交接,风云变色。手持大刀的男子狂喝一声,肌肉纠结的手臂狂风暴雨般挥刀砍出,对面身形曼妙的女子衣衫翩翩,轻巧得转身躲过,短刃不偏不倚架在刀上,时间掐算得精准,竟然不露败象。那女子五官绝艳,汗珠从雪白的额迹流入颈项,更有几滴留在挺俏的鼻端,英气不乏娇柔,坚定自信的眼神让人为之魂夺。
云流炎目光逐渐变得深沉,那翩若惊鸿的身影在他心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烙痕,他不由瞧得痴了,目光却在瞧见她雪白的发髻时露出一丝隐痛。
永冥用的是重气功,我无法和他硬拼,只是利用灵活多变的身法和短刃的长处,出招快,手法准,才能在起先数十招内将他的刀法打乱,因为我不喜欢拘泥于形式,所以并未使用云流炎给我的那几本短刃刀法,我只是凭着感觉出招,经过一年的闭关修炼我的视力随着内气的提升越来越好,所以总是能看清楚对方的招法从而瞧准空位奇袭致胜,这种感觉妙不可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但是纯粹以功力深厚来讲我比之永冥远远不及,所以才八十招后我便越来越吃力,真气不济,在他一招落叶狂扫过后我便觉得血气上涌,手上的动作也滞了一滞。不经意间我瞧见了云流炎挑衅的目光,他的眼神仿佛在说,看吧,我又高估你了。
也许人总是有不让人看扁的心态,我也不能免俗,我咬紧牙关调整真气,想起书上所见却从未试过的奇步,脚跟微转,奇迹般地出现在永冥身后,待他回神反挡已是为时已晚,我的短刃已经抵住了他的喉间。
云流炎目****芒:“永冥,你轻敌了。”
“属下知错,以后绝不再犯”,他单膝下跪叹道,“公主是练武奇才,永冥佩服。”
“我只是侥幸赢了而已”,我那个汗啊实在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云流炎负手在后,俊邪的侧脸在光线下更觉魔魅:“公主已经满师了,切忌不可率性而为,你既然要参加三个月后的两军对垒,身边必须要有一支精锐的部队,秦将军和他的子弟兵便由你来支配。”
“属下必定全力保护公主”,秦永冥朗声道。
一年前我和秦永冥短暂的交锋是因,如今他成为了我的手下是果,世上的一切都似乎是在因果循环。“不过”,我想了一想还是说道,“我会以面纱示人,希望义兄不要对外公开我的身份,做不做公主我并不在意。”
飞龙堡只有少数几个人见过我的真面目,知道我身份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我想以另外一个身份活着,不想让人有认出我的机会,特别是东琉人。
“随便你”,云流炎目光含着怒意,他强压住怒火拂袖而去。
秦永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
校练场上,数千名士兵正在进行操练,他们赤膊着上身,露出黝黑精壮的体格,身上的伤痕纵横交错,触目心惊。永冥手下的子弟兵大约有千人,他们武艺高强,身手不凡,难得的是个个脸上都有鹰般的锐目和属于军人的军魂。在这些人里我见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那便是在火山岛上曾经见过的海贼,他们经过一年的训练也成为行动迅速有效的精锐之师。他们没有认出我来,秦永冥也没有解释,只是当他说出以后我就是他们需要效忠的人时,他们纷纷露出不以为然和轻视的目光。
“将军,我们为什么要替一个娘们儿卖命?况且还是个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女人”,一个大汉虎目圆睁,语带不屑。
秦永冥脸色一沉,正要上前,被我制止住了,我知道这样下去他们定然不会服我,弄个不好还会在军中闹起意见,引起事端。
我傲然上前,抱拳回礼道:“我最尊敬的便是铁血男儿,各位在军中建功立业,保家卫国,怀有的正是一份忠君爱国之心。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也有和各位一样的远大抱负,想尽自己的一份心力。”
那大汉的脸色稍稍缓了几分,仍然道:“你别说这些客套话,这次的两军对垒我们抱着必胜的信念去的,如果你能说出能让我心服口服的计策,我们便服你。”
望着那一张张渴望胜利的脸庞,我知道他们已经在天尊之下抬不起头来,即便是为了麒麟王亦或是满足他们的愿望,我都要尽我所能赢得这场胜利,毕竟我有着现代人的智慧和头脑,有着他们无法体会的对于中华文明千百年的沉淀。一旦我卷入战争,这个世界的局势是否会因我而改变?我隐隐觉得自己已经卷入了命运的漩涡,无法脱身。
“大家都知道,兵在精而不在多,我们这支队伍虽然只有千人,但无一不是精锐之辈,我们这支队伍存在的必要便是组成一队由千余名精锐组成的玄甲骑兵,伺机突击。人数虽少,却无惧敌阵的千军万马,只要对方阵脚一乱,我们便可内外呼应,令敌人饮恨沙场。”
众人纷纷收起轻视的念头,望着我的目光有深思、震惊等等。
“请问公……小姐,何谓玄甲骑兵”,秦永冥都面露不解。
玄甲骑兵是唐朝才有的骑兵战术,也难怪他们不解。我继续开始给他们灌输新的思想道:“玄甲兵乃是先锋部队的一种,专门完成各种战场中的任务,例如烧粮草、突袭、掩护等等;而玄甲就是铁质的明光甲。两肩覆盖披膊,臂上套有臂护;腰间扎带,腰带之下有两片膝裙护住大腿和小腿,虽然装备较重但是可以抵挡敌方攻击力。我们的目的便是直入敌方心脏,取得胜利。也就是说,你们将是作战时最不可或缺的一支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