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蔷薇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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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西殇多是游牧民族,行事狠辣,来去如风,虽然国力不及东琉但是军队作战力极强,这样的国家居然在短短三个月内败于东琉之手,未免太过不济。在世人唏嘘的同时,更多了一分对东琉的畏惧之情,而这场战役的功臣便是宣昊祈和宣宇霖两位皇子。宣昊祈作为全军元帅每次交手都身先士卒,杀敌数千人,让人闻风丧胆,如今西殇百姓只要听闻宣昊祈的名号便面露惊恐之色,将他称为“修罗战神”。东琉占领敌城后,没有多杀一名俘虏,没有多拿百姓一针一线,这样军纪严明的军队如何不让人肃然起敬。宣宇霖作为副元帅亦是战绩不斐,多次突破敌军防线,以一敌百,斩杀西殇元帅于马下。

这场战役是百年来开天辟地的第一战,打破了天下看似平静的表象,东琉的版图迅速向西扩展,威势如日中天。这当然会引起北漠和南绛两国的警惕,百姓脸上失去了以往无忧无虑的欢笑,一种紧崩欲断的气氛充斥在北漠国土的天空之中,天色都似乎不若原来那般蓝了。短短的一年却恍如隔世,故人已不在,只留下她淡淡的倩影与暖香在记忆中飘散。

深夜,银辉的月色铺泻而下,圣洁的光芒映得满室盈彩,只是风静静地吹着,一阵一阵有如哀声低泣,我趁没人看见的时候给流云烧着冥纸,火星四溅的炭盆在夜里份外让人觉得忧伤。我对着月光说,希望让流云好生投胎,下一世一定不要生于帝王之家。流云的死亡完全是个悲剧,如果她不是公主,便不会有和亲,那就不会死,但是按照她的性格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嫁去西殇,不闹个翻天覆地才怪,再说流云一直是个健康宝宝,怎么会猝死在途中,难道中间有什么隐情?如果我的推断是正确的,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没想到公主如此好兴致,此时此刻在这里祭奠故人”。

身后传来云流炎独有的磁性嗓音,我站了起来缓缓转身:“地尊这么晚不睡,跑来这里吹冷风才叫有兴致呢。”

他掩于月色中看不真切,压迫感却丝毫不减,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黑眸闪烁,脸上那条疤痕格外明显:“这张嘴还是这么利,以前你也是这么对宣昊祈的吗?”

“我的事情烦劳地尊挂心,至于我是如何对宣昊祈的不用您过问吧”,我真想骂他一句多管闲事,最终还是咽回了肚中。

他扫了一眼我用来祭奠的香火和冥纸,嘶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宣流云死了,你很伤心吧。”

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反而不知道如何反驳:“她是个很可爱的姑娘,我真的很难过,人的生命竟然这样转瞬既逝,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你哭了”,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我面前,“你这么难过只怕是因为她是宣昊祈的妹妹吧。”

“你是什么意思?”我愤怒地抬头,“我难道不能因为一个投缘的朋友死去而伤心落泪吗?你这种冷血的人当然是不能理解的,你从来没有体会过真正失去一个朋友或心爱之人,那种锥心刺骨的痛吧,你真可悲。”

他掐住我的脖子,森冷的目光透着怒意,浓重的鼻息大口大口地吐着,我的话显然激怒了他,无视于脖间的压力,我冷冷看着他:“怎么恼羞成怒了?我戳到你的痛处了吧,倩夫人好歹曾经伺候过你吧,你是怎么对待她的?你转眼就把她赏给了别人。”

“闭嘴”,他的声音似冰,我却毫无所惧依然倔强得瞪他。

他俯身吻着我的唇瓣,毫不怜惜只有惩罚与掠夺,唇上一痛,他居然咬破了我的嘴唇,他在我耳旁低声说道:“上次你咬破了我的嘴唇,今天算是我的回报,以后再敢激怒我,我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个男人如此强势,毫不掩饰对我的兴趣,我怕自己会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只好顺势点头,他这才满意地离开,嘴里爆发出得意万分的笑。他的喜怒无常让我打了个寒战,我擦了擦带血的嘴唇,暗自盘算着,等北漠的事情解决我一定带娘离开这里。云流炎救过我,我不会欠他这份恩情,所以我会尽力帮他在这次的对垒中取得胜利。

之后呢?之后我又该去哪?我能回到祈的身边吗?我依然是我?他是否依然是他?无穷无尽的想念侵袭着我的五脏六腑,这种痛苦的滋味真的比死了还难受。我问自己如果当初知道会这么痛苦会舍得离开他吗?如果让我重新做一次选择,我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吗?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清霜冷月,皎洁如辰,只余一名白发如雪的少女抱着双膝泪如雨下。看,刀剑,军旗,辽阔的战场,

荣誉和北漠,就在周身沸腾!

那由盾牌抬回的天尊方人,

何曾有过这种驰骋。

去寻找一个战士的归宿吧

这种归宿对你最适宜。

雄伟的诗句在军营中朗朗响起,直上九霄。这是拜伦的名诗,每次读起都会被这种震撼人心的诗句所感染,我将歌词改成了北漠,每当士兵们读起都会种激奋与热血沸腾。看到他们满脸的向往与无畏的神情我便知道了。我将老爸曾经教我唱的军歌凭着记忆一首首写在纸上,他们唱着对军营的热爱,唱着对祖国山河的热爱,这是我从现代军队的管理模式中借鉴过来的,在早中晚吃饭前必须要唱军歌,精神抖擞,志气昂扬。我将这些军歌先教给永冥,由他传授给士兵。他对这些军歌的奇特旋律和精神所震撼,对我格外叹服。不要小看这些军歌,在你垂头丧气又或失去斗志的时候,它们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在纸上重新列下各条军令与管理制度,我修改的新举措主要包括两点:公平竞争和奖惩制度。每个军营分为十个阵列相当于现代的连队,每队选出一名队长,每个阵列包括十个班,每班有班长,士兵出了问题由上一级的长官受罚,层层落实,责任到人。每个人都有轮到做班长的时候,所以个个都摩拳擦掌、格外认真负责,再也没有出现过吃、拿、卡、要的现象。

终于奇迹发生了,两个月内果真没有出现过一个逃兵。这在北漠历史上从未有过,而我这个始终蒙着面纱的白发女子一下子成为了众所瞩目的对象,我的那千名子弟兵也一改轻视的态度,看着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恭敬之色也有几分好奇。云流炎信守承诺免去那五十多个逃兵的罪责,而他们自然被我资源整合,归纳到了我的队伍中。

碧玺的心上人,那个怂恿其他人一起逃跑的李逵,被我喊到了书房中,他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目光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很有担当的人,他被我看得发毛,道:“云小姐找我来有什么事?”

“李逵,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对军营有何期望?”我示意他坐下,他踌躇了一会终是坐下了。

他随意地笑了笑:“李逵只想安安心心过完军中的三年,以后解甲归田。”

“这真的是你心中所想的吗”,他的眼神一亮随即黯淡下来,我继续道,“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被一时的挫折所吓倒,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任何苦难都是对人生的考验,如果你轻易放弃,等你百年归老你必会被悔恨所折磨。”

李逵目射奇光:“小姐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李逵实在惭愧。”

“好”,我满意地微笑,神秘道,“我让你见个人。”

李逵见到碧玺后发出一声欢呼,两人拥抱在一起,互诉衷肠。自从李逵入伍后,他们大概有半年没有见过面了,碧玺羞涩的面庞如清晨沾着泪水的玫瑰,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生怜惜吧,李逵温柔得替她擦拭着泪水,轻声慢语,百炼钢都化成了绕指柔。

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将我紧紧抱在怀中,怜惜珍爱,如今我却和他咫尺天涯。能和心爱之人相聚片刻都是幸福的,我轻叹一口气关上门,给这对小情人一点私密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