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一牵而动全身,该便是这般的情形了。
迟国与西国的宣战,直接的便关系了整个天下的安危——
东、南、北三国个个表面上平平静静的,暗地里却是瞪大了眼看着这诸多的风风雨雨,然后便是悄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比如说,他们在看,是迟国胜?还是西国更强一些?
比如说,他们在算,这两个国家,哪一个胜了对自己会更好一些?
比如说,他们在想,哪一个国家败了,会损了自己的利益?
比如说,他们在筹谋,而自家的下一步,又该是怎么一个走法?
周边几国的暗兵不动,他们心中打的小算盘,西楼月与无非不是不知,但是,他们的心中,却也是各有各的小九九。他们的两个,有着太多的理由要打这一场——
他们的恩怨纠缠,太多了——
说小了,为爱,为情,为怨,为恨。说大了,为国,为百姓,为江山……
他们两个人,身为一国之君,看似风光无比,一呼百应。实际上,却也该是最没自由的人吧?要不然,为什么会任由着那个自己最爱的人彻底的离了自己而去?只是因为他们的心中,一个是不能真正舍得了那江山,一个是不忍真正舍了那江山。
一个,爱的是一呼百应的权利。一个,怕的是天下动荡,民不廖生。
这便是他们——
西楼月与无非的无奈。
西楼月的天生帝王之心,无非的天生仁者之心。
西国皇宫——
“报……”
贵气逼人、庄严肃穆的大殿上,响起了前方探子响亮而又焦急的回报,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被回音四荡,托的长长的。
“传。”
无非一个点头,对着外面淡淡的应了声。
“回吾皇,迟国的兵马在他们的皇上西楼月亲率下已至我国边境——月城。”
“是吗?多少兵马?”
“回皇上,五十万。”
“哦?五十万,全国的兵马了该是。西楼月的胆子倒是不小。诸卿以为如何?”
哗啦一声,诸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大殿中一时间议论纷纷,嘈杂一片。
“回皇上,臣以为,该是暂避一时的好。”
“暂避?请问张左相,这个暂避倒是怎么个暂避的好?”
无非淡淡一笑,仿佛风淡风轻般的言语却是令那个张左相的脸色一时呆了一呆,脚下悄悄退了一步回归了原位。暂避?无非暗地里一叹,西楼月来势汹汹,以为暂避他的一时风头便能够躲得了这一次吗?不可能的。再说,他们之间的问题,也该在这场战争里解决了。
不是他想打这一场,也不是他好战——
恩师的话他牢记心头,可,他有他的想法与心思。因此,与西楼月的这一场,非打不可。
“李将军,月城的守将,是哪位?”
轻咳一声,无非眉头稍皱了一下,把眼光调向了身穿戎装刚从墨城调回朝的李大将军。
“回皇上,月城的守将乃是小将的门徒,冷子竹。”
“冷子竹……”
无非默念一遍,这个人,他有印象。三十出头,硬是凭着真刀真枪升到了将军位。
“李将军,冷子竹的手下有多少兵马?以你之见,他能够抵挡对方几日?”
“回皇上,月城有二十万的人马。以臣之见,若无援军,最多……七日。”
七日……??
大臣们再次炸开了锅,月城乃边疆重重,倘若不守,那么,西国危矣。
“七日么?”
“是,皇上,最多七日。”
李将军斩钉截铁的声音又一次的回响在大殿上,将大臣们的侥幸心理完全粉碎。
“七日够了。”无非一挥手,面露喜色的令李将军退下。
——呃?
在场的大臣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摸不着头脑了起来。
这个皇上,莫非是从来未曾打过仗,被吓傻了不成?七日够了,这是什么言论?
“启皇上,臣愿带大军前往支援。”
李大将军刚毅而果断的对着无非请命,一双大眼坚定的看向无非,大有不应便不罢休的样。
“不用了。”
无非一点头,微笑着打断了李将军的请命。
“皇上……”
不用了……?
不单李将军一个人惊讶,在场的大臣哪一个不是疑惑多多?
边疆重地一失,那么,迟国的兵马就将会以直驱之势直入西国的都城。而眼下,皇上却不允李将军的支援之说,这皇帝,卖的是什么药?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各各摇头不解。
“诸卿不必疑惑,朕说不用的意思不是月城不去支援,而是……”
话说到这,无非稍停了一下,眼光扫一圈立在殿下的各位大臣,特别是李将军那,对着他一笑,点点头示意其稍安勿躁后,才接着说了下去——
“而是,朕要亲征。”
啊?皇上要……亲征?
“皇上,万万不可呵……”
“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岂能轻易涉险?”
“臣等,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呼拉一声,以右承相为守,大臣们跪了一地,为的无非的那句亲征。
看来,这几个字的威力,当真不亚于炸弹。望着大臣们阻拦的声音已然一声高似一声,无非仅仅只是嘴角挑了挑,挥挥手令殿下的这群大臣起来。摇摇头,看来,天下的日子是过于太平了呵,以至于令他们居安思危都忘记了。若不是还有着李将军等人,这西国,该不会守到现在还能够威风如旧吧?
“朕意已决,诸卿不必再拦。”
无非摇摇头,欲劝阻的大臣们一下全部都闭了口——
上意已决,他们还劝个啥?自讨无趣么。才没那么笨。为官甚久,这一点小心思还是有的。
“李将军,朕封你为阵前副帅,与朕一同出征。右相坐守朝中,后日点兵出发——”
“是,皇上。”
一群人眼看再劝无益,个个点头领命。
“退朝……”
小太监尖尖细细的声响起,随着这一声的落地,无非的御驾亲征就这样定了下来。
“长风,月城还有多远?”
“回主子,我军与月城尚有百里之距。”
“天色已晚了吧?好,传令下去,三军就此安营扎寨,就地休息。”
“是。主子。”
帅旗一摇,一道道的命令被传令官传下去,大军立时停止了几日的奔波,安营的安营,查哨的查哨,后勤的煮饭,烧水,军中一时间个个忙个不停。然而,你仔细看,便会发觉三军忙是忙,却是紧张而有序,忙而不乱。
“主子,怎么这个时间停了下来?”
“长风,你说,这一场战,谁胜谁负?”
——呃?
这……这……
望着西楼月的眼睛,长风第一次说不出话来。这话,让他怎么回答嘛。
“哈哈哈……”
看长风一脸迷惑不解的样,西楼月竟是满面的笑:“傻长风,对这一战的关注,可不是只有迟国与西国,旁边瞪大了眼看着的人,可多了去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又小心。知道了吗?”
“是。主子。”
“我让你派在各国的暗子派出去了没有?”
“前日已经出发了。”
“好,其余各国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回报,不得有误。”
“是,主子。”
“长风,下去安排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长风告退。”
对着长风,西楼月很多时侯都是称我的。不是皇帝,不是朕,只是我,他把长风当兄弟。长风退了出去,诺大的营帐只余西楼月一人。望着面前的地图,说不出什么味道——
他想,惜儿若在,一定会不喜欢这场战争的。可是,可是,惜儿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