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结束了。望着一地的狼籍,心底的那股后怕愈加的强烈起来。
如果,刚刚太子执意用强,那么,后果会怎样?如果,他不会在那一瞬间清醒,那么,我现在又将是一副怎样的下场?失身,对于曾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我来言并非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我以后将要以何样的方式与太子面对、待在这个皇宫。要知道,争取早日出宫一直是我所期盼的,更是我所做这些事情的支撑!
——太子,能怪他吗?
望着他临走时那懊悔、无措的眼神,面对他望着我满脸心痛的表情,我恨不起来。这样的表情不应该是属于他的,他应该是霸道的、强硬的,有着火般的灼烈,甚至是可以执着却坚定的。这样失落的他,让我觉得悲哀,也有些无所适从。是这样的一个时代,这一个皇宫,造就了这个世间的男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所以,不能怪他。只是不能。
其实,我心底何偿不明?对于我,他的宠,他的怜。他的呵护。如果换了这个世间的任何一个女人,我想她们都应该是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个。只是,可惜我凤若惜还有着不属于这个世间的记忆。三宫六院,是我所不能接受的。而这个皇宫,更是被我视为能够吞噬人的地狱。在这里,我早晚会被抹杀掉属于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在内。这样的生活——绝对不是我所想要的。
碧荷与秋桐小心翼翼的收拾着满屋的凌乱,刚上过药的脚因了之前用力的扭动又剧痛了起来。想哭,已经是哭不出了。就那样,坐在床中间望着她们两个不言也不语的收拾。碧荷担忧的眼光几次转向我,我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不一会,秋桐出去又回来:“娘娘,喝碗莲子羹吧,刚才让他们煮的。还温着呢。”秋桐轻声慢语的哄着。看到她那副仿佛我是易碎娃娃般小心的样心情到是有些好转了。轻叹一声,“好了,你们两个没必要这么小心着,我没事。端上来吧,我自己喝。”
——折腾了一阵子,刚才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反抗,能不饿吗?
第二天。一觉睡到大天明,碧荷与秋桐也都由着我不起。反正在这皇宫无须向皇后请安见礼,那婉淑妃与我已是明着的敌我双方,也就无所谓做那些表面的功夫了。起来也是闲着,还不如发挥我现代时的精神——睡懒觉。
在碧荷进进出出几次后我终于起来了,再不起来小妮子大概要用吼的了。随意的把一头青丝发用发带束了起来,散披在肩后。秋桐一边束发一边止不住的赞叹:“娘娘的一头长发真好,乌黑乌黑的,又滑又亮,摸在手里像缎子似的。”
“小丫头,就会说些有的没的。”我一边笑斥着秋桐一边神游天外。
“娘娘。”绝对的欲言又止。
注意到了碧荷的神不在焉,我眉一挑,“碧荷,有事?”
“太子……”越来越小的声音,在看到我的脸色一变后,自动停住。
我何偿不知太子今日早朝后便在落梅阁的外面侯着?一早碧荷与秋桐的窃窃私语早被半梦半醒的我听个清楚。昨日那样对我,今日又来干嘛?侯在门外,以示歉意?不怪,并不等于原谅。再说,原谅,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想我的原谅?
——慢慢等着吧,我诡笑。“请他回去。”我冷了声。
“小姐……”碧荷还想劝,我轻声却坚定的道:“去吧。我现在不想见他。”
“哎……”碧荷转身走了出去,清楚的知道自家小姐执拗的性子,只好让太子自求多福了。
绣心阁。婉淑妃的住处。
“春儿,你是怎么发现云眉郡主不是真的?”
面色若桃李般的鲜红,一袭大红色衣裙的衬托下,愈发显得婉淑妃的娇艳。
对面一袭白衣的二皇子露出蛊惑众生的笑:“怎么,这不是母妃你所希望的吗?难不成,还是母妃希望柳家出事?”声音,悠忽间低了下去,仿佛诡魅般飘忽不止。
“春儿,怎么和母妃说话的?这就是你师父教过你的?”
竟然是神色冷冽的急斥。没了形像,没了凤仪。这样的她,远远看去不过也是平常村妇一个。哪里还是那个皇家贵妃的柳氏千金?
“呵呵,何必师父教呢?春儿可是一直记着母妃的言行身教的。再说,春儿一直都是如此的,母妃不是应该最清楚吗?”不温不火的声,却有着可以让人咬碎银牙的本事。“春儿。”婉淑妃的声音失去了力度,夹杂了一丝的急切,“母妃所做的一切,真的都只是为了你啊。”
“母妃说的好。春儿应该感动的痛苦流涕才是,对吗?”
“你——”纤手抬起,直指向西楼春的眉尖。
不躲,不避。一抹笑轻轻荡开了去,绝艳,妖鬽,整个人凭添几许的邪气,唇下依旧是那不缓不慢的语气,“母妃,你说,如果现在的你给那个人或是父王看到,他们该是怎样的一个惊诧?”
“春儿。”声音中竟带了丝丝的恳求以及惶然,“春儿,你要母妃怎样,才能原谅我?”
原谅?在唇舌间来回滚玩味着这个对于婉淑妃来说极是陌生的字眼,带笑的面容愈加的笑开了去。已经迈出房门的西楼春止住了脚步,“时间,可以从重来过吗?当初,求你的那个人——她,这会又在哪?她,死了。”
身形一窒后,毫无犹豫的走出了绣心阁。没有人发现西楼春面上的那抹痛苦以及两眼中那一抹惊人的戾气。
——母妃,原谅这个词,不应该是您说的。
——当我与盼儿为了求你而跪,甚至是更早,当我看到箫皇后死于你手,当我知道你与那个人之间的关系,当我发现你对父王的背叛时,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得不可原谅了。
——时间,不可以倒流。死去的人已然不可重回。所以,母妃,没有原谅。
盼儿,是谁呢?那个人,又是哪一方呢?
这一切,除了两个当事人,谁,又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