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先生们:
飞机已经降落在浦东国际机场,外面温度30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等飞机完全停稳后,请你再解开安全带,整理好手提物品准备下飞机。从行李架里取物品时,请注意安全。您交运的行李请到行李提取处领取。需要在本站转乘飞机到其他地方的旅客请到候机室中转柜办理。
感谢您选择东方航空公司班机!下次路途再会!”机上广播中传来东航空姐甜美的声音,预告着旅程的结束。我伸了伸懒腰,从行礼架上拿下自己的背包,戴上墨镜,走下了飞机。
推着行礼走出关卡,看着接机的人群笑笑,继续向出口走去。
“若风,你总算出来了。”我拿下墨镜看到管家福伯对着我挥手。
“福伯你怎么会来的?”我疑惑的看向老者,我此次的回来并没有通知任何人。
“是老爷让我来接机的,说你今天会回来。”福伯从我手上接过行礼。
原来是他,那就怪不得了,不过真没想到他还记得有我这个女儿。
我随着福伯走出机场,看着停靠在一旁的劳斯莱斯,习惯性的扯扯嘴角。四年过去了,他老人家的品味还真是没变啊,就是喜欢那么招摇的车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钱是的。
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我才真正有了回家的感觉。想到这不禁心中自嘲,家?不是早就知道自从妈妈过世后,我就以无处是家了,现在那个地方对我来说,只是暂时的落脚点罢了,怎么会还有家的感觉,难道是我变脆弱了?
“若风,欢迎回家!”福伯眼含热泪,强忍激动的对我说。
我转头看着福伯苍老的面孔,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谢谢!福伯我想你了,还有福婶,最想的还是福婶做的菜!”
“呵呵,你福婶啊就知道你在外国肯定吃不到正宗的上海菜,回来后一定嘴馋,一早就去市场买菜了,准备给你好好的弄一手!”
“那我可有口福了。”我吐吐舌头调皮的对这福伯笑笑,借以缓冲车厢内伤感的气氛。打小福伯福婶他们就我当自己亲生女儿般对待。记得以前,大多数的时候总是我一个人渡过,记忆里的妈妈总是体弱多病的,或许也能说是郁郁而病的吧,一直照顾关心我的只有福伯他们。
“你刚下飞机肯定累,反正路上还有一段时间,你先小歇一下,等到了我在叫你。”福伯看到我疲惫的样子,关心的开口道。
“嗯。”我习惯性的靠在福伯的肩上,安心的闭上眼,沉沉的睡去。
“若风,我们到家了,你醒醒。”福伯轻拍着我的背,柔声说。
“到家了?”我反射性问。
“是啊,到家了。”福伯见我清醒了,便先行下车接过司机手中的行李。
站在大门外,仰视着里面高大的建筑,心中却无熟悉久违的感觉,就像来到了陌生的地方一样。
“我们进去吧。”福伯提着行礼来到了我的身旁。
我朝福伯点点头,迈开了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
“若风,欢迎回家!”进门就看见福婶站在大厅中,张开双手欢迎我。
看着福婶慈祥的面容,我心中不禁一酸,放下背包,奔入她的怀中。头闷在她的怀里说,“我回来了。”
福婶揉揉我的头,详装生气的问,“还走不走?”
我摇摇头说,“不走,我再也不离开福婶你们了!”
“什么话晚上再说,你先带若风上楼去休息。”福伯随后而至,看到我和福婶两人的样子,他介入到说。
“哎呀,光顾着说话了,我都忘了,若风坐了一天的飞机也该累了,我这就带你上去休息。你的房间我一直都让人打扫着,今天还亲自把东西都换成了新的,你再去看看如果还需要什么,如果有缺一定要和福婶说。”福婶放开我,接过福伯手中的行李,拉起我的手边走边说。
我从福婶的手中强行拿过行李说,“好拉,我又不是不认识自己的房间,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吧,不然我会不自在的。”
福伯他们听到我这样说,也就不在勉强。只是福婶还不忘在那叮嘱,“那等吃饭了,我再去叫你。”
我朝福婶颔首表明知晓,便往楼上走去。
走到二楼的尽头,推开面前的房门,看着房内依昔如旧的摆设,我抚摸着胸前的链子,轻声道,“妈妈,我回来了。”随后,走回自己的房间。
并没有常住的打算,所以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只是拿出了点需要替换的衣服和日常用品,其他东西扔旧躺在行李箱中。
等所有东西都整理完毕,我拿起搁置在床上的衣服走入浴室。
沐浴完出来,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头发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门没锁,自己进来吧。”
“刚洗完澡?”福婶推门而入,看到我正在梳头,就径自过来接过我手中的梳子,继续着我未完成的工作,“我记得你小的时候,头发都是我帮你梳的。”
“是啊,记得以前福婶总爱把我打扮成小公主。”我怀念的说。
“呵呵,那是因为若风从小就长的像公主一样可爱,现在也越来越象淑女了。”福婶看着镜中的我感慨道。
“福婶,妈妈的房间是你一直在打扫吧。”我轻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去过夫人的房间?”福婶帮我梳头的手停顿了下,发出了轻微的叹息,“还是放不下吗?”
我沉默不语,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无法回答。只要一想到母亲曾在那个房间中,彻夜等待着他归来的画面,母亲的伤,母亲的痛,母亲死前的遗憾,都历历的刻录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这样的记忆让我无法遗忘,又如何谈的上放下呢?
“好了,我们也该下去吃饭了,估计老爷他们都回来了。”福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帮我梳好了头发拍拍我的肩说。
“嗯。”
下楼就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我走过去僵硬的叫了声,“父亲,我回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着我说,“嗯,回来就好。”
“远峻可以开饭了,若风也下来了啊,那正好,本来我还想让人去叫你呢!”她一脸贤淑的站在饭厅口。
“来了。什么话,我们边吃边说。”他回应着站起身来朝饭厅走去。
“若风,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不会再走了吧?”她一边帮我添菜一边面怀关心的问我。
我却自顾自的埋头闷饭并没有搭理她的话。
“若风,你这个是什么态度,你凛姨在和你说话呢。”他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碗筷。
“远峻,或许若风是累了,所以不高兴说话而已,你不要这样。”她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看的我恶心。
我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站起身说,“我吃饱了,你和凛姨慢用!”我特意加重了“凛姨”的发音,说完就转身离开。
“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在外国呆的时间长了,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他厉声吼道。
“你这是干吗,孩子才刚回来的,你发什么犟脾气,不叫就不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看你把孩子气的!”她在旁劝道。
“你就一直帮她说话吧,她都是你惯出来的!唉~!我也不吃了!”
“你,你这是干吗呢!”她无奈的说。
听到后面传来的严父慈“姨”的对话,我无为的耸耸肩。只是没想到回来后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不欢而散了。
坐在“上海1903”中,喝着侍者送上来的咖啡,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打发着等人的时间。
“I’m so sorry,我迟到了!”伴随着声音,一个身影像阵风似的刮到了我的面前,落座在我对面的位子上。此人就是叶子,我从小青梅竹马死党型的人物。
“你可总算到了,小姐!我看看这次迟到了多久。”我举起左手看了看时间,调侃着她说,“整整一个半小时啊,有进步,比我四年前离开的时候,又创记录了。”
“切,你这是什么话!我还没说你呢,回来了那么久都不知道联系我这个老朋友,要不是我给你电话,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你回国了啊!”她坐稳后,利马反驳我的话。
“呵呵,你那么爱计较干嘛!反正总会让你知道的。而且又没几天,才三天的功夫你就叫成这样?”这次回来,我避开了一切熟人,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呆会,所以连这个素来和我铁到家的叶子我都没有告知我回来的消息。
“哼!反正我不管,这顿我敲定你了!”她霸道的说完,举起手招来了侍者。
我笑看着叶子天真的举动,心想她还是一点都没变,永远是那么的开朗活泼,可是心思却比谁都细。这不等她点好东西就问我,“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婷她没有和你一起回来?还有你一直说的那个毓铭呢,也没有一起回来?”
“倩,我和毓铭分手了,他现在和婷在一起。而我退出了,独自回国。”我端起咖啡,看向窗外,对叶子我不想隐瞒,既然早晚要知道,还是从我口中说出的比较好。
“什么?你再重复一遍你刚刚说的话!”叶子无法相信的向我求证道。
“呵呵,倩相信你自己的耳朵,我没有开玩笑。”我表情认真的回视她。
“怎么会这样的,婷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不知道那个谢毓铭是你的男人!”叶子激动的拍着桌子说。
“你激动什么,我都没怎么样呢!其实不就是这样,和则聚不合则散,很正常。”我平静的说完,继续喝着我的咖啡。
“唉!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为什么总是一副什么事都不上心的样子,其实骨子里你比谁都脆弱。你老是这样,不但不能让我放心,反而让我更加的担心!”叶子拉过我的手,担忧的看着我。
“你难道真的要让我在你面前哭啊,真是的,我好很多了,起码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另一只手覆上她的手拍了拍,露出了个让她放心的微笑说,“如果真的关心我,那就帮我找房子吧,我准备自己出来单住。”
“你怎么就是那么犟,住在家里好好的,干吗非得住外面!”叶子无奈的看着我。
“一句话帮不帮吧。”
“你的要求我敢不帮嘛!”她妥协的说,“说说你的要求吧。”
此时,侍者送来了她点的东西。
“也没什么大要求,最好两室一厅,要全装修的,东西也要齐备,就是那种我一进去就能住,什么都不需要我去弄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交通一定要方便!”叶子边吃边听我说着要求。
等她吃完,擦擦嘴说,“嗯,我都记下了。我帮你留意着。”
之后的时间,在叶子的拷问和我绕圈子的回答中打发过去。
关掉电脑,我伸了个懒腰,刚准备起身去沐浴。一阵敲门声拦住了我的脚步,“谁?进来吧,门没锁!”我坐在书桌前说。
“小姐,老爷让你去趟书房。”小玉推开门,走进来说。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小姐。”小玉听到我的答复后,帮我带上门,退了下去。
我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思索着他找我的理由,自从第一天回来闹的不开心之后,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有再同时和他们一起出现过,总是尽可能的避开和他们相遇的时间,而饭菜都是让福婶直接帮我端上来的。我还以为这样相安无事的日子可以持续到我的离开,难道他终于忍不住要发飙了?这个念头被我摇头否定,他从来都不会关心我这个女儿,或许我的出现对他来说还是多余的,我自嘲的想。
站在书房外,我整理了下自己,才敲门道,“父亲,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传来了他疲惫的声音,“若风你进来吧。”
我应声推门而入,看到他背靠在椅子上,对我招手,让我坐到他对面的位子上。
我无声的走过去坐下,等待着他先说明找我来的理由。
“若风,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他旧事重提。
“还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要找工作了啰。”
“那有没有想过来我的事务所。”他开门见山的问我。
“没想过。”我想都没想就回答他。
“为什么?”他无法理解的问。
“不为什么,就是想自己闯闯而已。”我漫不经心的说。
“那你找到事务所要你了?”
“如果你不从中作梗的话,我相信不久我就会收到录用通知。”我坦白和他说。
“你这是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什么叫我从中作梗!”他发怒的吼道。
“您老人家不要生气,如果我的态度让您不开心,那我先出去。”我不想多说的起身就要离开。
“站住!你给我坐下,我还有事要说。你是不是正在找房子要住出去?”他平息下怒气说。
“谁说的?”我却在心里暗自咒骂叶子这个大嘴巴不牢靠,我除了和她说过之外,可没对第三人说过我要住出去的事。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只要说是不是就好了。”姜就是老的辣,他避开我的问题,只是一味的问我要答案。
“对,我是有住出去的打算。”既然他全都知晓,我也就老实交代了。
“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一个人住习惯了而已。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回房了。”我不耐烦的解释道。
“这个接着。”他仍过来一串钥匙,我顺势接住,不解的看向他,“借人家的房子住,总不是长久的事,我在浦东陆家嘴那有套房子,里面什么都有,你先拿去住吧。还有上海的交通不是很好,我帮你配了辆宝马的城市精灵,你也先用着。”
听完他的话,我什么都没说的拿着钥匙转身离开,心想有的住总比到时找不到的强,这个性格就不耍了,可在踏出门之际,听到了一声短暂的叹息声,转瞬即逝,似乎是我错听了一般。
走到距离房间不远处,看到一个身影等在我的房门前,我仔细一看原来说她。我停顿了下脚步,然后慢慢的走向她。
“真的要住处去吗?你不知道你爸有多盼着你回来,你现在刚回来就要住出去恐怕不妥。如果你是讨厌我,那我可以离开。”她拉着我的手,急急的和我表态说。
“我和他的事,不用你多管。你把自己想的太重了,我要离开,一定要因为你吗?”我甩开她的手说。
“都那么多年你还是放不下吗?”
“放下?我需要放下什么?我只知道我妈妈死的时候,他在你的床上;妈妈下葬的时候,他在你病榻前;妈妈百日刚过,他就迎娶了你。我所需要知道的就是这些!”我忿恨的控诉着。
“若风,其实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能不能听完我的解释?”她急切的想解释些什么。
“你不必和我解释什么,而且我也不想听。”我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甩上门把她隔离在了房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