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玉箫对这位从小到大的好姐妹前几日的大胆计划,也是抱着满满的希翼。虽然现在有些害怕,但还是不愿再扫了好姐妹的兴致。
魔玉箫点点头道:“嗯,我相信!酒儿,幽草,我们三个,还有如煞,一定能出去的,去瞧瞧外面的天地。”
“哦,对了。”张酒儿巧笑着,“我们的小公主还带了一名大保镖呢!”张酒儿冲一脸冷然的魔如煞眨了眨眼睛,继续笑道:“这样就一定能保证我们的安全了!”
一直处于人群最后的魔如煞,依然是伴着一张刚毅又冷厉的脸,对他们的言语,更是丝毫没有反应。也是,他一生的职责就是保护魔氏一族的玉箫公主,其他的,都与他无关了。
玉箫回首看了一眼魔如煞,便慢慢走到他的身边,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抓起了魔如煞的袖口,眨巴着眼睛轻轻问道:“如煞将军,您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对不对?”
刚刚那一阵阴风似乎已经不在了,反而是夕阳夜幕的余晖暖暖得打在人的身上。
魔如煞望了眼前的玉箫公主一眼,冰灵的瞳孔,满含着对他的信任与期待。
男儿天生就有保护弱女子的欲望,更何况是面对这么一个美丽又可怜的小公主呢?
魔如煞立刻双手抱剑,单膝跪在玉箫公主的面前,一字字道:“如煞乃公主贴身侍卫,只听公主一人差遣,末将定当誓死守护公主!”坚定的语气,刚毅的承诺,令人听了就放下了整颗心。
玉箫的脸上,绽放除了令所有人着迷的笑靥。
她随即蹲下来,用雪白的双臂,抱住了如煞。坚硬重厚的盔甲,和她轻柔细嫩的臂膀,无论从哪个地方看,都是相当的不衬。
然而如煞不会注意到这一点,玉箫当然也不会在意这一点,她只轻柔道:“谢谢你如煞将军,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而魔如煞这时哪听得见小公主的话语,他全身都紧绷在一起,尤其是看见面前那如丝缎般的细长臂膀,更是忐忑不安。
一个曾今吃进了训练的苦头,听惯了任人差遣的将士,当他面对一个高高在上却纯洁善良的姑娘的眷恋,是何等的安慰啊。更何况,眼前的可人儿,是在拥抱她。
他无言,更无可言,只是许定必将这一生,都献给这位魔氏一族的玉箫大公主啊。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当下,真的很想不顾礼节与尊卑,张开自己的双臂来回拥着她。
这时的张酒儿已经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
“哎呀行啦玉箫,他是你的御用贴身大侍卫,保护你是应该的,不用这么感动。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走吧。”张酒儿一把拉起了玉箫。
“啊!”
“叫什么呀幽草,说你们怎么一个个都不能让我省……”张酒儿话还没有说完,就瞪大了眼睛,望着幽草望着的地方,当然,幽草的表情是和她一样的,都充满了恐惧。
如煞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四周的变化,瞬间起移身到了玉箫的身边。
玉箫很奇怪,因为她并没有看见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她自知从小染上眼疾,看不清远处的东西,但她还是可以确定前方是没有什么庞然大物出现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的确,的确没有任何物体出现在他们前面,而是比这更可怕的现象。
他们前方的天空,异常的暗了下来。慢慢沦为看不见的黑暗。并且,这黑暗以极速向他们三个所在的地方涌来,很快,越过了他们。
他们立刻回首,发下,整片魔魇山林,都被黑暗笼罩了……
“玉……玉箫,幽草,你们……没事吧?”张酒儿失声问道。
玉箫道:“酒儿,我,我没事,你们呢。”玉箫只觉得脸儿发烫,她说话磕磕盼盼当然也不是因为害怕,因为无需害怕,她发现自己稳稳的待在如煞的怀里。
玉箫只庆幸还好处在黑暗之中,两个伙伴们看不见自己的窘迫。
魔如煞还不知道怀里的公主,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转出了无数的想法。他只是紧紧的用一只手把她护在怀里,而另一只手执剑挡在前方。
玉箫小心翼翼的把脸贴在如煞的胸膛上。
“看来,并没有什么危险吧。”幽草稍微安心地说。
张酒儿喃喃:“我,我怎么不是这么感觉的,毕竟,这天是突然暗下来的啊,算起来,现在过了正午也没有多久,离黄昏尚还早呢。”
幽草莞尔一笑,“如果敌人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令老天都听他的黑下来,那哪用那么麻烦,我们早命丧黄泉了,又是个如煞也挡不住。”
“幽草姑娘所言极是”,这是如煞也开口了,“在下曾听闻幽草姑娘饱读诗书,上晓天文下通地理,不知对这刚刚的情况有何见解。”
幽草无奈:“将军抬举了,说实话,幽草也是第一次见着,不然,也不会如此惊慌。不过现在总算还好,我已经适应黑暗,能瞧见四周。”
就这样,这一行人便在这异常漆黑的林子里走着。借着幽草带出的指南仪等工具,辨别着方向。
张酒儿道:“幽草,你的工具真的有用么,不会令我们迷路?”
“放心吧,从没有出过问题。”
玉箫插嘴道:“就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幽草平日里安静的很,不玩不闹,整天除了读书外就捣鼓这些玩意儿,她的东西,绝对值得相信。对吧幽草?”
“我……”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酒儿抢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自从穆风华走了之后才变成这样的,你认为你开心么?我倒是喜欢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幽草。”
两个姑娘都不说话了。幽草自然不敢提及关于穆郎的一切,玉箫当然也不愿再说刺激人的话,她只是使命的偷偷拽了拽张酒儿的衣袖。
“哎呀玉箫你干嘛,我说的是事实,你看她三年以来那自怨自艾的模样,一碰着关于穆风华的事,就心惊胆颤。”
酒儿幽草一眼,叹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虽然你表面上已经不流泪了,可心里照样伤得很呢。要不是你想着这次出山有机会碰见你那穆郎,你会和我们出来?”
似是被人戳中了心事,幽草已经不再言语,只是低下了头。
她只是把故人,深深地放在了心底,再也不想拿出来让别人窥见。
这天下,越是安静无忧的女子,对爱情,就越是痴迷沉醉。一旦碰着以心相许的人,就终身别再想自由。
“等等!”魔如煞突然喝道。
玉箫骇了一跳:“怎么了如煞将军?”
“有人!”
“将军果然好眼力!”
人未到,声先到,一听声音,便是内力极厚的高手。几位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眼前多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的年轻俊朗,女的乌发素衣,各执一把青锋剑。
男子解释道:“在下风弄铁,各位放心,我兄妹二人并无恶意,只是本想跟着你们走出着魔魇山,不曾想将军耳力好,还是被发现了。”
那女子也是当头一揖,不失/身边男子的坦荡,直言道:“在下云笼月!”
魔如煞道:“风弄铁,云笼月。魔氏共三族镇,看两位如此好的身手,应该身在宁月镇才是,为何在下却从来没有见过?”
风弄铁道:“呵!我兄妹二人的确不是宁月镇的人。将军多虑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将军一样一心想为魔氏长老和公主效力的。”
说罢,睥了一眼魔如煞身后的玉箫公主,吓得她立马把头缩在魔如煞的背后。
魔如煞一字字道:“不知两位一路尾随所谓何意?”他似是对对方那一番话无所在意。
风弄铁道:“道不同,但目的,还是一样的。”他忽地紧盯着魔如煞:“我们兄妹二人早就想出这魔魇山,已经不是第一次涉足此地,我们深知每年此时……七月之半,乃是出山的最好时机。但多次尝试,量是我们身手再好也摸不清这林中的迷障。两年前有一位不曾习武的同行者,正是因为林中瘴气所丧命。”他越深眼中忧虑越是深,想必那两年的经历也是让他们很是深刻了。
他继续叹道:“其实这几年来,魔氏一族已经有不少人耐不住性子想出山,只是族中长老未曾插手,所以才没有多少人知道。”
张酒儿惊诧:“未曾插手?这是为何?亏我们还计划了好久,偷偷趁长老们去宁月之巅才溜走的。族里不是规定了这是禁地么?”
云笼月插口道:“没错,长老们就是仗着这山林之势,料定没有人能冲出这迷障,才对我们,撒手不管的。”
那风弄铁又言:“舍妹也是在前阵才发现各位有动身出身的行迹,本未想打扰,但后来发现宁月镇出了名的‘书香才人’……幽草姑娘,竟也似要随行,这才动了心思,希望借你们之力,带我们出山。我兄妹二人虽然未成功,但已经对这山林结构摸得很是清楚,定能给你们一些告诫和经验。还望各位谅解。”
张酒儿立马道:“你怎么不早说,这有什么谅解不谅解的,多一个人本就多分力,更何况你们俩又有那么好的身手,我们几个纤纤弱女子遇着什么危险了,你们还能及时解救一下,是不,好极好极!”她这一番话,说得轻快直白,手里还执着一把剑,倒也不害臊骚把自己成为纤纤弱女子。
风弄铁却道:“这位姑娘果然爽快!风某就喜欢和姑娘这样随性直白的人打交道。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保护三位姑娘,出山是小,先留得性命才是重要。”
魔如煞道:“无须多言了,我们继续出发吧。”
风弄铁道:“将军乃魔氏宁月镇第一大将军,为何也不顾族规,竟……”
魔如煞打断道:“我不知道什么第一大将军,我的职责只是保护大公主,其他人,也休想差遣我!”
“噌……”不知是什么东西划过,萧品茗的手立即被弹开。
“如歌,为什么不让我继续看了?”她问。
如歌只是上前,将那叫玉箫的小女孩,轻轻拉到自己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玉箫仰着苍白虚弱的小脸,坚持着回答道:“没有,如歌姐姐,你放心。”
真懂事。如歌心里想。她对萧品茗说道:“你难道没有看见她有多累么?我要再让你继续她还有命么。”
萧品茗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摇摇欲倒的玉箫,向如歌问道:“她身边的那些人呢?”话虽是问着别人,但她的双眼依然瞬也不瞬地盯着小女孩看,她发现,玉箫在听到自己的问话后,身子明显地抖动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忍受着某种不堪回首的痛苦与煎熬。
如歌轻轻抚了抚玉箫的背脊,对萧品茗道:“你就非得把时间花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身上么?”
萧品茗没想放弃,丝毫不理会如歌的质问,只冷冷道:“当年灵界就是被最不可能叛变的人背叛了,现在……我不会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弱小无力,毫无危险可言的人!更何况……”她拖长了声音道:“她是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我刚刚看到的,并不能证明什么。”
“你也知道她还只是个孩子?你这是在无端猜忌她!”如歌反驳。
不理会如歌的斥责,萧品茗将目光紧盯在玉箫身上,严肃地问她:“回答我,跟在你身边的人到哪里了?”
玉箫的肩膀在如歌的手下瑟瑟发抖,牙齿“咯咯”地打着颤,就是说不去一句话来。如歌看不下去了,替她回答道:“都死了,你就别再为难她了!”
“怎么死的?”萧品茗不依不饶。
“你太过分了!”
萧品茗的目光稳稳地落在如歌身上,一字一字问道:“那么多人,全都死了,唯独她一个最不可能活下来的人活下来了,你难道不觉得可疑么?”
如歌不耐烦道:“我说了她是我救得,你难道还要怀疑我不成?”
“我……”萧品茗刚准备开口,就看到如歌的脸霎时转为苍白,是什么让她如此不镇定?她顺着如歌的目光,回头看去……
是阿苏亚。
“若儿!”萧品茗惊呼,心都快跳了出来。
眼前的景象非常诡异,阿苏亚正在被一只巨大的饺子紧紧纠缠苏若的臂膀。那真的是饺子,闪闪发光的蓝色饺子,比苏若要大好几倍,它泛着幽幽的蓝光,饺子馅儿饱满充盈,从里面还伸出来了无数只“手”,来捉捕苏若。
萧品茗期待苏若可以奋力反抗过她,但她发现,苏若现在就如睡着了一般,任凭那只怪异的饺子怪物蹂躏。
“怎么会!这……这不可能……这里怎么会有饺子镇?”如歌似乎不敢相信,震惊地自言自语。
萧品茗立刻急急问道:“什么饺子镇!?”
然而没有等对方回答,她就明白了,因为她已经看见,在刚刚自己将注意力放在苏若身上时,周围已经生长出了无数同样的蓝色饺子。它们的馅儿都在鼓鼓而动,似是有什么东西想要迫不及待地出来。
萧品茗这是发现,她根本接近不了苏若。
“别白费心机了。”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
“玉箫!?”如歌如遭雷击般地看向身旁这个弱小的女孩儿。奇怪的是,片刻前还虚弱无力的看,现在看起来却冷厉异常,双眸里,闪着慑人的精光。
玉箫笑了一笑,抬眼望向如歌,轻轻叹道:“你真是个好人,你和他们同样聪明,可败就败在太善良,认为表面像我这样柔弱姣小的女子,就一定是要受保护的。”
玉箫欺身上前,掷地有声地说道:“可我教你一课……看人是看心,而不是看表象呢!”
“啊哈哈哈……”玉箫大笑,一点儿也不像那个无力可怜的女孩儿。
“你到底是谁!”这次问话的是萧品茗。
如歌却咬咬嘴唇道:“对不起,萧司命,我不该只顾一己之私。不管她是谁,都是我将她带到你们这里的,现在……”
萧司命打断,“我只想知道,她究竟是谁。”
玉箫答非所问道:“萧大司命,您可真是精明决断啊,和当年……真是没有任何改变呢!”玉箫勾了勾嘴角,对萧品茗睨道。
“当年?”小心名疑惑不解地重复着这个字眼。
玉箫依然答非所问道:“你说得没错,那么多人,却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了。这一点么……是该有问题的。”玉箫继续说道:“他们全死了,全是我杀的,可是你知道么?他们到临死都不知道是因为我而死的,那个愚蠢的魔如煞,血都快流进了,还在担心我以后没有人保护怎么办呢。”
如歌的手发抖,“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是!”
如歌颤抖着问道:“可他们明明不是遭遇饺子镇才……”
玉箫打断:“我到哪里,哪里就是饺子镇。不然……你认为这些饺儿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听了一会儿,继续向如歌笑道:“不过这也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哪能进的来,自然目的也就达不到了。”
“你有什么目的?”这次是萧品茗问道。
玉箫半天没有回答,盯着萧品茗看了半天才咬牙切齿道:“怎么,你们果然只记得那个白痴阿禅,忘记我本来该是灵界真正的大公主了!?”
“玄月!”
“玄月?”
萧品茗与如歌同时开口问。
“闭嘴!”玉箫喝止,“别喊我!我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这个名字!同为灵界之人,你们最后却那般对我,今天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是因为你先背叛了灵界族人!你害死了上千人!”萧品茗愤愤。
玉箫冷笑反驳:“谁叫你们个个都把心思放在了那个丫头上?哼!我喜欢落寰尘就有人嘲笑我,她呢!她却可以天天和落先生在一起……连下人都对她比对我好。你说,你说看!到底是谁先背叛谁!?”
如歌道:“那是因为阿禅她从不像你一般设计害人。”
玉箫动怒:“住口!谁也不许再提她!你们非得惹怒我,好!那就看看那丫头是怎么死的!”
萧品茗接近不了苏若,如歌更是了解饺子镇的厉害,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在萎缩,原先饱满的馅儿变得越来越扁。原本鲜艳的蓝色,应经渐渐发黑紫,又变黑,唯独,在阿苏亚所站的那一小块,幽幽地透出青色的光芒。
光芒很暗,一闪即逝,不仔细看,还辨不清出。
瞬时!那几乎快要萎缩至死的饺子,睁开两片饺瓣,“唰……”地一下,就把阿苏亚给包裹了进去。
“苏若!”
“若儿!”
萧品茗、如歌两人,心疼地恨不得将玉箫碎尸万段……
然后,在这发黑的饺子完全变黑的一刹那,它又以比刚才快近十倍的速度膨胀起来。然后越变越大,越变越饱满、鲜艳。放佛充满了新生的力量。
又是一个全新的饺儿茧,蓝色的饺儿茧,泛着幽幽的蓝光,神秘又温和。是的,温和,她竟有一丝温和?
那温和来源于被吞噬者的心。阿苏亚的心。其实饺儿茧,只能吞噬心甘情愿为它所食而献身的人,强迫不来。
在被蓝色饺子抓到手臂的那一刻,阿苏亚的全部记忆就回到了脑海中。不,应该是苏若,苏若的记忆。她已经想起来,自己就是苏若,她也想起来,那个叫如歌的女子,自己曾经也是见过的,她还和公子雅谈论过她……
“如歌姐姐曾经说她做过一个梦,她和我说过梦里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和场景,但就是一直被如歌姐姐那三言两语复述的梦吸引着,我觉得,她梦里的世界,一定比她所讲得要美丽梦幻的多。我真的,很想很想去看一看,那个神奇的世界。”
“如歌姐姐说她梦到好几千年以后的自己,她说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再见到那个叫‘佛’的人之后。她说,‘佛’是金色的,他坐在莲花上面。‘佛’前面,有很香很香,很美很美的香烛。”
“你又没闻着,怎知那是香的?”公子雅问苏若。
“就是香的就是香的!我能感觉的到!我每次幻想起来都是真的问道了!”苏若急得又要跳起来。
公子雅赶忙安抚道:“好好好,是香的是香的,你继续说好不好?”
“唔”,苏若安静下来,“那些香烛,都是不会断的,不断有人们为‘佛’舔香火,如歌姐姐说,他们每个人磕头都非常认真虔诚,她还问我,能不能猜出,那些人是怎么了,竟会对这么一个不言不语,不动声色的‘佛’如此忠心?啊,对了……我觉得那个地方最漂亮的地方就是,有好多好多的莲花,你不知道呀,那干净漂亮的……”
阿苏亚笑了一下,她想,原来自己就是苏若,原来自己真的曾经如此幸福过,因为她还记得,后来公子雅真的为她铸造了一座古刹。只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呢?
饺儿茧没有给她去寻找的机会,饺儿茧让她看到了更多的后来,阿苏亚想起来在那幸福过后不久,她就对公子雅恨之入骨:“公子雅,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害死了我最爱的萧姐姐,她是我的亲人,我的亲人呐!”
“那些是玄朗一手策划的!”公子雅急声辩解。
苏若冷冷逼视着眼前人,一字字道:“可当初使我们灵界三番五次陷入困境的人就是你对不对?我早该想到啊,公子雅,你那么有本事,想让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隐形了,又怎会办不到?徘徊于灵界的那个隐形人就是玄朗对不对?就是你赐予他这等力量的对不对?”
“公子雅。除了你,又有谁会如此狡诈残忍?你从来……都是不择手段地利用。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屠杀了白夜的全族,再装做好人挽救它,再为自己所用?我早该看清呀,偏偏,我自以为是地相信你对我……是不一样的,可……”
“是!你说得没错!”公子雅打断,“我从未想过害你,至于你们灵界,我……我早已在认识你以后便尽力去补救。”
苏若一脚踩烂地上的鲜花,斥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了!补救?灵界就快亡了你才和我说补救!?”
千般苦楚头绪,不知从何说起,公子雅看着地上的桃花枝子,苦笑了一番:“你,果真去摘桃花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若儿,你变得越来越像大家闺秀了,我多希望你,可以宜其室家啊!”
苏若瞟也不瞟地上,只留下一句话给公子雅:“公子雅,如若你对我还有最后一丝在意,劳烦你以最快的方法送我回到灵界。如果,你实是不肯相助,那么……就此别过了!”
公子雅也不阻拦,了然地笑了一笑道:“家仇国恨,从来与我无关。但是若儿,这些,真的可以令你瞬间长大啊。”
“你到底是送,还是,不送?”苏若继续问。
“送”,公子雅闭起双眼,“明日,你就会随时苼一起到达灵界。若儿,我这一生是离不开大漠的了。不管将来与否,我只望……你还能,回来看看我。”
苏若转过身道:“那么……我就等着你唤时苼回来带我走了。”
望着远去的身影,公子雅低叹道:“若儿,我何曾欺骗过你?你看,我说过的,你想要的,我总会让你得到。”
阿苏亚想起来,那是自己见公子雅的最后一面……
“反悔了?”苏若看也不看突然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只是淡淡问道。
公子雅道:“我只想提醒你一些事。”
“我听着呢。”苏若道。
“那个叫阿禅的。”
“她是灵界小公主。”苏若截道。
“不管她是谁,她只是当初大漠老儿赐给恩人旷昔帝的一件礼物,你们……不用试图留下她,从她被赐予了身份的那一天起,她就在渐渐远离你们了。”
苏若轻蔑地抬眼,紧紧盯住公子雅漆黑的瞳孔,问道:“那我,还剩什么?”
“其实,如果你想,我所有的一切……”
“所有?”苏若冷笑着打断,“你有什么?大漠?金钱?女人?哦,是不是,还有那座专为我打造的牢笼,那座塔?公子雅,你以为,人人都如你那般重利轻别离?”
公子雅也不反驳,只淡笑道:“若儿,走吧。该说得事,我已经都和时苼交代过了,他说得没错,我的话,你是一句也不会听的。只是,我最后摆脱你的一件事,就是到了灵界以后,一切听时苼的话,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可好?”
“凭什么?”苏若问,“他是你的人,我凭什么,要相信自己的敌人。”
“若儿”,公子雅再也耐不住性子,微微泛起怒气,正色道:“我不希望,这个词出现在你我之间。”
苏若冷哧:“我也不希望,你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阿苏亚苦笑了起来,后来,公子雅,他还真就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过了。知不知道他后来又是怎么过的呢?会不会……刚等我走了。就有了新欢?想到这里,阿苏亚撅起了嘴,一阵醋意直涌。公子雅,你若真是这样的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阿苏亚心里这么想。
她听到一个声音在遥远的地方,又彷佛在耳边响起:“进来,我可以让时间停留在你初见他的时刻……”
阿苏亚愣了一愣,回想了下初见公子雅时的种种窘迫与美好,竟是不由自主地向前迈起了脚步,想要追寻着那缕声音,进入快乐的当初。
她真的心甘情愿地做了叫饺儿馅的食物啊!
萧品茗与如歌,都心痛万分地看着苏若在她们的眼前慢慢离开。还没从悲痛中缓过来,她们就看见……
“落先生!”
“落先生!”
两人惊慌。又是一个蓝色饺子,饥饿的蓝色饺子。
百里无尘已经听懂了她们为什么叫自己落先生。
“我很珍惜每一次喊你‘师父’的机会,因为,我真的怕这样的时日不多了。”百里无尘想起来那是阿禅对自己说的。
那时他回答她:“而我并不想问为何你会变成如今的你,因为,我真的怕得到的答案是可怕的。”
阿禅笑出了声,“我的师父啊,果然还是很从前一样聪明。我以为……世界上没有比公子雅聪明的人了。”
“公子雅?”落寰尘问。
“是啊,可惜,我真不知道该感谢,还是该恨他,让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已经既定的命运。”阿禅叹道。
“身份?你……”
“师父……”阿禅打断,笑道,“师父说话不算数了,不是说不想问的么?不想问,就永远不可以问哦。”
落寰尘看着难得俏皮的阿禅,宠溺道:“好,我不问。”
“嗯!师父,你看这棵怀柳树,比当初藏惊殿前的那棵,还要大,还要绿呢。真不知道,公子雅哪儿来的本事,在大漠也能早就这么美丽的景色。”
落寰尘抬首,随风而动的鲜绿柳条,时不时拂过阿禅和自己的头顶。
“那个时候的你……”
阿禅又打断,似是迫不及待地抢白道:“那个时候师父很凶!那个时候,我一路惊慌地跑到怀柳树下,才遇到了我的救星……如歌姐姐。”
“呵,你是在怪我?”落寰尘笑问。
阿禅笑道:“阿禅才不敢怪师父。”
“阿禅。”落寰尘唤道。
“师父?”
落寰尘抬手,从怀柳树上,折下一只鲜嫩碧绿的柳枝,递与阿禅,轻言道:“前几日,公子雅让我用净瓶里的水唤你,我想总不能直接将水倒在你头上,便折了这里的柳作沾水的工具。现在,那枝子应该枯了……”
阿禅接过短短一截柳枝。
“可我,已经醒了呀?”
落寰尘笑道:“那净瓶,我向公子雅讨了来,我在上面画了一个蒙面的阿禅,本想着等你醒了连着柳枝一起赠与你。谁知,公子雅那个吝啬鬼,连个瓶子也不白给,非得我答应我欠他一个人情才罢休。”
阿禅咯咯笑道:“那我可得好好存着师父送得礼了,下了如此大的血本。”
“血本?你怎知是血本?公子雅还没有告诉我他要我帮他什么。”落寰尘疑惑。
“师父,这净瓶可不是一般的瓶子,世间仅此一件,可以说,公子雅是大方的很了。”
“这……”落寰尘自嘲,这倒是自己没有料到的了。
阿禅开心地欣赏着手中净瓶上落寰尘描画的自己,那个白袂飘飞,面容若隐若现的自己。
“为什么,要让我蒙着面呢?”阿禅不解地问道。
“因为,那个时候阿禅还没有醒。师父竟发现,竟是画不出你如今的样子了……那个我再也参不透的阿禅,与其画一个不想你的你,不如让你遮着面,保留着原来的自己。”
阿禅低下头,似有泪盈于睫,再抬起头的时候,却是一点儿也没有眼神的变化,脸上,依旧挂着一成不变的温柔笑容。
“那么,就蒙着面吧,方正,我也并不想除了师父以外的人看我。”
小心地将落寰尘刚刚递给自己的柳枝放进净瓶内,看着他,坚定道:“这棵柳枝,再也不会枯了,永远永远,都不会。千年万年,阿禅就当它,是师父在陪伴我!”
不知道她永远什么样的力量,总之,从眼前这个女子坚定的眼神和语气中,落寰尘感觉得到,阿禅,已经不需要保护,而她的话,能说到,就一定有能力做到。
只是为什么……似乎阿禅给自己的感觉,只有一样是不曾变过的。那就是,她的脆弱。
百里无尘苦笑,她的阿禅……一直都是脆弱又坚强的。
又是一颗饺儿馅,又是一个人离开了。
“够了!你给我住手!”说话的人是如歌,然而她并不是因为落寰尘而喊的,是为了萧品茗。这个叫玉箫的女人,难道要一个个处决她们么?
很快,又是一个饺儿茧诞生了。
玉箫惨笑道:“你以为落寰尘还能见到我妹妹么?根本没有什么青莲,没有!阿禅不属于任何人的,落寰尘注定永远得不到她,不如让他在有阿禅的梦里沉睡。”
“你……你什么意思?”
玉箫没有回答,继续自言自语:“萧品茗她也不可能再等到鹤兰亭,鹤兰亭的一切都已经被焚毁了。何必让她在这凄凉的大漠受无谓的折磨。还不如……我的饺儿镇来得温暖呢!”玉箫抬起手,指着其中一个饺儿馅道:“你看,她们哪个不是面带温和,幸福地死去的?”
如歌咬了咬嘴唇道:“那么下一个,岂非就是我了?”
玉箫看向她,道:“没有必要,你没有进饺儿馅的必要。”
“什么意思?”
玉箫指着地上不知何时被血奴咬了一口的宋恒道:“宋昔荆。他就是你不用进饺儿馅儿的原因。”
“他!”如歌这才真正的恐惧起来,什么时候,他是什么时候受伤的,明明……
“别浪费时间了……”玉箫道:“把时间花在想想怎么救活他上吧。”
来不及别多想,如歌当即决定先救眼前这个自己其实最看重的人。她带走了宋昔荆,准备救醒她,在一同对付玉箫。
玉箫望着越来越远的如歌,温和一笑,喃喃自语道:“因为你还可以获得幸福,没有靠饺儿馅帮助的必要。你所拥有的幸福才是真正存在的,只是你一直不知道。”
然后,慢慢地……
饺儿馅向玉箫伸出了无数只手。
玉箫一点儿也不反抗,她只是继续自言:“梦中执手兮一喜一悲,觉后痛我心兮无休歇时……既然梦醒后是痛苦,那么就永远别醒了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