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在风放下茶杯,一手解开玉佩,托在手中,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怎么,姑娘你,认得这玉佩?
我自然认得!而且印象深刻,我用力地握了握紧双拳,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低声道:“这玉佩,我娘也有一块!”这世上,相似的玉佩有很多,但一模一样的玉佩,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倘若他就是那个害死我娘的恶贼,我是决计不会放过他的!那把匕首,就藏在我的左衣袖内呢!
淳于在风听了,一脸惊愕地看着我:“怎么……怎么可能!你……你娘是谁……?她现在在哪里?”
我想起慈爱我的娘,心里一阵伤悲,失落地说道:“我娘,她……已经不在了……”
淳于在风听了这话,突然站了起来,看着我,眼里满是忧伤和欣喜,半晌,方激动地说道:“你说什么!你娘她……不在了?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事态并不在我想象之中,我有些惊住了:“我叫蔓若,今年……十七了……”难道,他认识我娘?我心里猛然想到,那一模一样的玉佩,该如何解释……
“蔓若……十七年了……”淳于在风喃喃念道,突然认真地看着我,拉过我的手,眼里有我说不清的神情,他笑着说道,“小若,我……我是你……爹啊!”
“什么!”我愣住了,开什么玩笑!他,一个权倾朝野的权臣,说是我的爹?娘不是说我爹叫曾善吗,不是说我爹早死了吗?我可是来刺杀他的啊,怎么突然变成这种局面了?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冉叙吃惊地站了起来,看着我们俩。他看我的眼神,有说不清的失望和恼意,他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吧……
座下的莫非和老狐狸也吃惊地看着我们俩,这一瞬间,气氛是尴尬,是神奇,还是诡异?
淳于在风看了愣愣出神的我,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说道:“十七年前,我的……二夫人玉娘出走了……当时她还怀有身孕……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呆住了,玉娘是娘亲的名讳,怎么会这么巧?难道淳于在风,真是我爹?天哪,不要这样啊,他可是冉叙的死敌!
“将军,你这玉佩怎么来的?”我还是不敢相信,问道,“能不能给我看看?”老天,希望这只是场美丽的误会!
淳于在风将玉佩递给了我,眼里满是关爱和疼惜,天,他真把我当女儿了?
我双手颤抖地接过玉佩,那翠玉其实再普通不过,圆形环玉,其上丝丝青青绕着,像绿叶,像绿烟;质地并不好,按玉的品级来分,只能算劣质玉;妙的是,这玉佩,果然和娘的那块是一模一样的。也就是说,这世上,真有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而且以淳于在风的身份和地位,他没有理由要去洗劫一个小山村,而且还将这样一块劣玉戴着身旁啊!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玉佩对他来说,有着不同一般的意义,也就是说,曾蔓若有可能真是他的女儿!
天哪,我不是曾蔓若啊!我不要做他的女儿,他可是冉叙和李姿的死敌啊!如果我成了他女儿,那……那我不是和冉叙他们成了敌人?我不要!
想到这,我抑制心内的挣扎和矛盾痛苦,将玉佩还给了他:“对不起,将军,我认错了。这玉佩,不是和我娘一样的……”
淳于在风接过玉佩,声音有些颤抖:“小若,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啊。你……不愿与我相认吗?”
“对不起,将军,我认错了,你……也认错了。”我低声说道,转身就要离去。
“将军,小若已经说了,你认错人了。”冉叙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一个粗野的丫头,闹笑话了。”
“不可能!”淳于在风坚定地说道,“她竟能一眼认得这块玉佩的不同,还叫蔓若。不可能这么巧的!我当初和玉娘说过的,生儿则唤铭,生女则名蔓若。她身上有玉娘的影子……她一定是我女儿……”他的声音里竟然有些忧伤之意,我心里不禁一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娘当年离开他,兴许真有什么苦衷,那么那曾山,又是何人?娘那么重视那玉佩,证明,她心中还是有淳于在风的啊!
我不禁回过头看了一眼,见淳于在风满脸期待地看着我,我忙回避他的眼神。难怪我初次在城门见他之时,有莫名的亲切感和熟悉感,原来我现在这具躯体,真是和我灵魂渐渐融在一起了……
再瞟了淳于在风一眼,却见他眼里有些盈盈的东西,他神情有些哀伤,端起了那杯茶,就要送入口中……
不好,那茶,有毒!我心里一个咯噔,不管怎么样,他也是我身上这具躯体的父亲啊,我想起娘握着玉佩时的伤神,没有再犹豫,便冲了上去,打翻他手中的茶:“不要喝……”
茶水倒在他身上,茶杯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冉叙一脸暗沉地看着我,莫非和淳于在风也是不解地看着我,淳于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啦,小若,这茶……”
“对不起,”我忙道歉道,“这茶……凉了,喝了对身体不好……对不起,弄脏你衣裳了!”李姿,对不起,我不能帮你的忙!请原谅我的自私……
“没关系,”淳于在风满眼慈爱地看着我,说道,“小若,你跟我回家吧!”
“回家,回哪个家?我家,早就不在了……”我想起被烧毁的竹山村,伤神地说道。
“小若,你有家,你跟我回家,回你真正的家!”淳于拉起我的手,柔声道。
我瞟了座下的老狐狸一眼,他一脸的黑青,我方顿悟过来,我可是他手上的一颗棋子啊,要是不与淳于在风相认,继续留在叙王府,我可能没有活路了。可是,我再瞟了冉叙一眼,他同样一脸的暗沉,我要是成了淳于在风的女儿,从此可就是他的敌人了啊!该怎么办?
望着地上摔得粉碎的茶杯和感觉到衣袖里那喂了毒的匕首传来的寒气,我的心有些害怕起来,假使我不与淳于在风相认,这些东西,可能就要给我自己享用了——老狐狸和李姿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向左走,还是向右走?这可真是艰难的选择!
“小若,你……不愿与我相认,是在怪我吗?”淳于又愧疚地说道。“跟我回家吧,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将军,你怎么可以确定,我就是小若?就凭我认得那块玉佩,就凭我叫蔓若?”我低声说道,我的心,已经在动摇了。老狐狸,我改变主意了,我没有理由被你牵着鼻子走,我要逃离这里,逃离你的魔掌,离开这个危机重重的地方!
“小若,不会错的。这世上,绝不会有人能一眼认出这玉佩的,这玉佩世上只有两块,是我和娘的定情信物,你告诉我,你娘是不是叫玉娘?她的左眉心上,是不是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痣?”
我点了点头:“娘叫卢玉娘,可是……他们说我有爹的,叫曾善……”
淳于在风的脸色暗沉了下来:“小若,他不是你爹,我才是你爹!你就是我的女儿!”
娘亲、淳于在风还有那个叫曾善的,他们三人,十七年前,究竟有怎么样的感情纠葛,到底哪个才是我——曾蔓若的亲爹?
这时,一旁沉默已久的莫非终于忍不住了,走上前来:“将军,你这样……是不是太轻率了?也许,她是冒牌的小姐呢?”
淳于在风看着我,眼里满是父爱的慈祥和关爱:“不会错的,她……说的出玉娘和他的名字……她就是我的小若!一定没错的!”
“既然如此,那本王岂不是很不好意思,竟误将将军的爱女,当成丫鬟来使唤了这么久!”冉叙走上前来,朝我热络地陪笑道,“小若小姐,真是多有得罪了!”
听了冉叙客套的话,看着他一脸的失望和嘲讽,我的心,瞬间坠落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