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阁里,柳叶儿和冬儿相互往脸上抹油,柳枝儿轻轻地替冬儿梳理凌乱的头发。
“疼不?”幸好冬儿梳的是丫鬟髻,李秀云扯着的头发多,要不然,准得连头皮都揪下来。
“好狠毒的女人!”
“你们两个不要乱说了,这点痛不算什么的。”冬儿担心她们祸从口出,阻止她们俩背后继续说李秀云的不是。
“我们才不怕呢,是不是?姐。”柳叶儿不以为然,姐姐神情恍惚,有点不对劲儿。
“冬儿,你上床睡一会儿吧,我去帮你倒茶。”
“小姐,我可不敢睡皇子的床,倒茶也让我自己来。”冬儿不敢造次。
“没关系,我们像姐妹一样,我能睡的床,你也能睡。”柳枝儿没有细想。
“姐,李正浩连我都不肯给睡!”柳叶儿提醒道。
“哦,也对,李正浩的床。”柳叶儿醒悟过来,自嘲地笑笑,“我忘了不是我的床。冬儿,你去你的床上睡吧,他的床不给人睡的……”
他却肯给她睡,他为什么会烧了她曾经穿过的衣服?真的是讨厌她?还是真的是喜欢她?难道,他真的对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动心了?是不是闹着玩的呢?她之前不是很在意他对她的感觉,直觉是自己不可以对他付出,生怕一旦离开会难过,如果说他也真真正正的喜欢她的话,可否也爱一场呢?云公主的嚣张气焰激起柳枝儿想要高人一等的想法,这样才可以保护弱者,譬如冬儿,小绿,珊瑚这些小姐妹们,她们都需要帮助。刚才,她好想拥有比李秀云更高的身份,或许这样,她就不敢嚣张了。
“姐,我饿了。”吃饭时间到了,柳叶儿一如既往的可怜兮兮。冬儿去休息了,中午饭到哪里吃呀?她比较担心这个。
“叫人送来吧。”
“姐!”柳叶儿惊讶地望着姐姐,她怎么了?是不是被李秀云刺激得神经错乱了?她们是什么身份,敢叫人送来?
“来人!”柳枝儿不理会妹妹怪异的眼神,自顾大喊。
立即,门口传来侍卫恭敬的声音,“有什么吩咐?枝儿姑娘。”
“送午膳来,我饿了。”
“是。”
等侍卫唯唯诺诺地退下后,柳叶儿不解地望着姐姐,“姐,你怎么了?”
那天她刚来到麒麟宫,还听姐姐嘲笑过李正浩,说他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无用之人,吃饭之前,她去厨房转转,帮下人们端菜送汤,忙得不亦乐乎,李正浩严正地说过这些都是下人们做的事,不要她去忙乎,那一次她还霸占着桌子,不给李正浩吃饭,害得李正浩脸绿了一整天。今天她也学李正浩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坏习惯了?这一点都不像她的作风啊?为什么?原因是什么?
“没有什么,有点累,不想动。”柳枝儿不想多说,端起桌子上的凉茶咕咕直灌。
“哦。”柳叶儿也走过去,取过姐姐喝剩的凉水,叽叽咕咕地说:“还是家里好,家里没有人欺负我们,想着那些衣服就伤心。”
她还为那堆没有穿过就夭折的衣服伤心,那不但是莫湛买的,还得花很多钱啊。钱,多难赚啊,妈妈得加多少个夜班啊,那个不知道钱值几何的烂公主,一气之下就烧了多少钱啊?有机会让她也穷一下才好,哼哼哼。
“我这里有好多,也是碰都没有碰的,你看看喜欢那件,挑吧。”
柳枝儿走近里面屋的角落,打开一个红木箱子,翻出好些件衣服来,扔在李正浩的床上,招手叫妹妹过去选,柳叶儿却是一点兴致都没有。
“姐,你的衣服我穿着都短。”
“那有什么,索性剪成迷你裙,穿着凉快又好看。”
唐风那么开放,美女们露的上半截,和现代露下半截大同小异,同样可以节省布料不说,还可以透风,手洗的话还可以节约洗衣粉和水,一举多得。
柳枝儿选了几件浅色的长裙,搭在手腕上,走到另一边的针线盒前,拿出剪刀,照着裙摆就一刀。锋利的剪刀,软软的丝质长裙,一下子就断了半截。柳叶儿惊呼着冲过去,捡起地上的废料,连连叹息:“好好的你剪什么剪?我习惯穿长裙啊……”
“你不穿我穿。”柳枝儿说着,照着另一件衣服又是一刀,手一扬,一大段裙摆又飘落地上。
再愚笨的人都会瞧出她的不对劲,柳叶儿大喊:“姐!你在生什么气?是云公主吗?那种人值得你气成这样吗?小心长皱纹!”
“我哪有生气?我度量那么小吗?她打的又不是我!”
李正浩你为什么烧掉我以前穿的衣服?为什么?是不喜欢我还是因为喜欢我?没有人回答她,她就发泄般地剪了一件又一件,直到柳叶儿忍无可忍,护在箱子前,含着泪喊:“姐,你究竟怎么了?”
姐姐一向是冷静独立的,她的反常行为,柳叶儿感到害怕,她担忧姐姐变了,剪衣服的时候,眼里露出的光好可怕,让人不寒而栗。
“饭来了,我们吃饭吧。”柳枝儿没有回答妹妹,径自走到前厅的饭桌前坐下,举止优雅地吃起饭来。
“我不吃!”柳叶儿赌气推碗。
“等下不准叫肚子饿。”
姐姐不理,莫湛不在,等下饿了没有理,柳枝儿只好不情愿地坐下,闷着头吃饭。
午后,柳叶儿在李正浩的床上午睡,柳枝儿则拿出针线,一针一线地缝制剪短的裙摆,金线勾边,极是华丽。
李正浩和莫湛都喜欢穿白色的衣服,配上他们绝美的俊颜,不用太多的装饰品来装饰,就可以让身边的人黯然失色。李正浩穿朝服会是什么样子呢?和电视上看过的皇子穿着是不是一样呢?第一次看到他,他穿的是华丽的锦服,当时她还以为他是唱戏的戏子……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都快三个月了,秋天来了,有的树叶开始发黄,田地里,农民们开始秋收了吧?茶园里呢?也到了采秋茶的时候了吧?莫家的茶园正是在这附近吗?柳枝儿想着,停下手中的活,转头望着睡得很不安慰的妹妹。她还在为衣服的事情难过吗?莫湛买的那些衣服真的有那么重要?
“妈……你在哪里?姐,地震了……啊……不要,姐……”
妹妹做噩梦了!地震?柳枝儿浑身一震,仿佛看到了相同的梦境,她也梦到过地震的梦境,活到十八岁,生命中可从未遇到过地震,汶川大地震在四川,和广东相隔那么远,她们姐妹也没有去参加过什么活动,为什么都会梦到地震呢?难道……难道说,地震发生在她和妹妹穿越到这里的时候?她们的梦是真的?!要是这样,就太不可思议了!
“哥……你在哪里……救命啊……血啊……姐……我害怕……”睡梦中,柳叶儿狂喊乱叫着,双手胡乱挥舞,好像要抓什么又抓不住,无助极了。
“叶儿,你怎么了?快点醒醒,快点!”柳枝儿不忍妹妹受折磨,使劲摇她。
睡梦着四处寻找亲人的柳叶儿,被一双手推醒,她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到满脸焦急的柳枝儿,一把抱住她,大哭起来:“姐……”
“地震了……死了很多人……我……我找不到……到处……都是血……大人……”柳叶儿还在恐惧中没有恢复神智,颤抖着,结结巴巴地说:“小孩……很多尸体……姐、姐……”她紧紧抱住柳枝儿,脸上泪水不停流下,仿佛一切就在身边。隐隐约约的,柳枝儿对这种恐惧也感同身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处处是断壁残垣,哭声、惨叫声、此起彼落,好可怕!渐渐地、渐渐地、柳枝儿也被这种恐惧震慑着,心也困惑起来。
“不要!是梦!一个不可能发生的梦!”柳枝儿突然发疯般摇着妹妹,将她脸上的泪水摇得四处飞散,“家里一切都好好的!大白天的,你不要说做了这种荒诞不经的怪梦来吓我好不好?”
无法克制的恐惧,令两姐妹全是剧烈地颤抖,柳枝儿嘶声吼着,却怎么也无法摆脱那种恐惧恢复正常。
“姐!是真的是不是?你也见到了是不是?”柳叶儿惊慌地问,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掉下来,害怕得四处张望的勇气都没有。
柳枝儿深吸一口气,努力扶正妹妹,凝住泪水,严肃认真地说:“叶儿,这事没根没据,光凭一个梦不足说明什么。记住,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是……”
“没有可是!这只是一个怪异的梦而已!”
姐姐斩钉截铁的否认口气,柳叶儿知道她也一定做过这个梦。同样一个梦,怎么能走进两个不同人的梦里呢?太怪异了,不管梦的情景是正是假,都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