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风是热的。
吹拂在脸上,不仅不觉凉快,反而阵阵热浪冲击鼻子,让人透不过气。
脚下的道路因为太阳公公的煎烤,隐隐浮起一层透明而冉冉升起的热浪直袭我们全身,才步行不到两里路,我已经香汗淋漓,头顶发热,有些头晕目眩。
蓦然,远处突然冒出一棵芭蕉,就像找到一道希望之光,我兴奋地大呼“死鱼眼,帮我提包袱!”
未等他反应,我的身子已冲到他身边,‘腾’地将包袱塞入他手中,随后向芭蕉奔去。芭蕉长在一条干枯的水沟对面,枝叶茂盛,绿意盎然,经风吹拂,偌大的芭蕉叶隐隐摇摆,像在欢迎我的到来。
我跳下水沟,无比兴奋再爬到它的脚下。然而,它挺壮大,主干约一个水桶大小,身上的芭蕉叶在约至三米高度,以我的身子根本无法接触。但是,冲动是能激发人潜能的,未经思考,我突然抱着它的主干,便施展爬树的本事了,对于我来说,爬树并不是难事,眨眼,我就爬了约一米高度。
许是因为我莫明其妙的举动,终于令小小及死鱼眼满腹迷惑,他们一大一小来到水沟对面,死鱼眼仰着头语气有些许不满“女儿家爬树没有一点端庄,你是赶路太轻松了吗?”
“姐姐!你要做……甚么?告诉……小小,小小上去便……是!”小小同样迷惑不解。
听闻死鱼眼的鄙视,没有多余的力气与他吵,我依旧朝上爬着,胸口被主干压着,声音有些模糊不清“我要芭蕉叶,不用你们帮忙!想当年再高的榕树都爬过,还怕这小不点?”
“哼!”
“姐姐,让小小来……便行,你快下来!”
一大一小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我仍旧没有回头朝上爬着,但从死鱼眼的闷哼声便能得知,他一定是打定主意站在旁边拭目以待,为了让自己不丢人现眼,我用尽了全身力气往上攀爬。
终于,我爬上了……
距离第一片芭蕉叶分枝只有一臂之遥。
但是,在我伸手那刻,死鱼眼阻止的声音再次传来“其实,你想要摘芭蕉叶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直接砍断它的主干不就得了?”
闻言,我心口一惊,生生停下动作转首望向他,见他一脸得意笑容,我厥了厥嘴,不甘心被他嘲笑,所以口是心非答道“你真是冷血!人家好好一棵芭蕉树哪里得罪你了?非得把人家砍了!这不太过无情吗?”
其实他说的没错!直接砍断它想要多少便多少!可是可是?为何我那聪明的脑袋突然不显灵了?像突然生锈了一般?
“是耶!慕容……哥哥!姐姐没有说错!砍了……芭蕉树,它会很可怜的!”小小听闻连忙点头咐合。还是小屁孩单纯啊,不管说什么,他都以我为天。
“是吗?对待我们她能有这副心肠就不失为女中豪杰了!”死鱼眼反嗤一声,很显然在计较我扔下他们逃离那事。
顷刻,我恨得牙痒痒,果然是小肚鸡肠的男人,不提这事他会死吗?真想下地揍他一拳,但是,我忍了,暗自咬牙切齿,像泄恨似的突然猛力一扯最近的一片芭蕉叶。因为抖动,芭蕉叶与其他叶子撞击,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像是在哭泣,抱怨我的粗鲁。
蓦地,‘叭啦’的一声,传来轻脆断裂声。
本来,芭蕉叶的枝干是绝对不好掰断的,许是因为我内心的怒火激发出力气吧?终于取下第一片芭蕉叶,我转过头颅朝小小方向扔下去。不忘吩咐“小小!等下我摘的芭蕉叶你全部收集起一堆喔!”
“好的,姐姐小心!”小小很乖巧地颔首。
我欣慰一笑,再次转首。
但是,在我转首那刻……
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心跳也随之停止。
顷刻,一阵头晕目眩传来。
只因为,我看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东西’!
一名一身全白的女子立在远方,她好像是颜馥儿……
她就像个死人一般,身子一动不动,静静的盯着我,那对双眼,像是一把寒剑可以将我瞪得千疮百孔,虽然距离很远很远,可我仍旧感受出那道熟悉的寒意。
我想,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会惊颤莫名,当然,我也不例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因那身白影确实很像她!惊魂未定忘记了身在何处,更忘记了自己挂在树上的事实,出于本能,我竟腾出一只手擦拭眼眸,只希望是因为赶路太热才会头晕眼花产生幻象……
因为突然的松手,不必怀疑!
接下来的,是我的尖叫。
“啊……”
尖叫声划破天幕,清脆锐耳。
我的身体因为毫无支撑点,失去重心如同破落的布娃娃般,绝望加恐慌瞠目结舌朝后仰去……
在那针秒之刻,我似乎见到她对我扬起胜利的冷笑,那冷笑如同地狱的阎罗。
“飞儿!”
“姐姐!”
同在那刻,像是在很遥远的地方突然传来死鱼眼及小小声音,那两声夹带着无尽的恐慌和担忧,直敲在我的心坎上。
三米距离,只能在秒针之差传来‘砰’的一声,还有眼睛一黑。所以,哪怕死鱼眼他们有天大的本事,终是无法救我……
终究,我摔下地了,‘砰’的一声,尘土飞扬一层氤氲朦胧。然而,五脏六腑也同在那一刻一阵翻江倒海仿佛要破胸而出,右腿更是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疼痛深刻让我明白,我扭到脚了,不死也差点要去半条命,但是,我没有晕过去,反而十分清醒要承受这蚂蚁钻心般的疼痛。
此刻在我的脑海中只有小小可爱的脸庞,还有死鱼眼那讨人厌的嘴脸,所以悲呼向他们求救。
“小小!死鱼眼,好痛……好痛……”我保持原来的摔下地的动作,声音无尽孱弱,泪水也毫无预警滚落。
快救我!我像是快死了!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需要他们。
终于,期盼的身影出现了……
他们无比慌乱,先后扔下包袱朝我奔了过来,一左一右蹲在我旁边满脸恐慌万状。
小小捉往我的手腕手足无措,急得掉出眼泪“姐姐!姐姐!呜!都是……小小不好!”
死鱼眼那双幽深眼眸也闪着愧疚,不敢乱碰我的身子同样手足无措,语气同样涌泄担忧“飞儿,你摔伤哪里?快告诉我!”
我想试着挪动右腿,但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差点让我晕厥过去,倒抽冷气,吡牙咧齿“好像……右腿扭到了……”
死鱼眼一惊,黑眸似乎闪着心疼,他脸色刷白,柔声安慰“你别慌,我是练武之人,能帮你!”
第一次!
我竟然全然信任他,对他信任地颔首。
小小的声音再次传来“慕容哥哥,一定要……救好姐姐!”
“我会的……”死鱼眼自信地朝他颔首,转而双手伸来,架起我的胳膊,移动我的身子迫使我坐起靠在芭蕉树的主干上。
然而,因为扯动身体,我的胸口再一次翻江倒海,似乎还有血腥味溢向喉咙。如此看来,我怕是受了内伤了!
一脸无助望着死鱼眼,只见他动作轻柔向我右腿方向移动双手,欲解我的鞋袜。
蓦然,右腿因为他的碰撞再次传来蚂蚁钻心的疼痛,我紧紧反捉住小小的小手,悲呼一声“好痛!”
“姐姐!忍一忍吧!”小小看似比我还要痛苦,泪水潸潸滚落。
迎接小小鼓励的视线,我暗自咬唇忍耐“死鱼眼,动手吧!”
死鱼眼闻言颔首,替我解去袜子,那不知是不是经过裹脚长短适中的玉足终于暴露在他眼皮底下,他视线迷离难测直锁定我的眼眸,突然转过身子,拿他那宽阔笔直的背部面向我,只听他婉言道“要是痛,我的肩膀借你咬吧!”
莫名一惊,我难以置信瞪着他的背部,天!怎会有这么傻的男人?
等了半天,他没见我回答,顷刻俊眉一牵转首,又恢复往常讨人厌的脸孔,口语臭臭“别想歪了!我只是在报恩罢了!”
然而,他的声音有些急促,还有一丝丝急于掩饰的味道。我闷闷地厥起小嘴,仿佛因为他一句终于恢复了吵架的力气,我不满地抱怨“那就别再废话了!我像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女人吗?动手吧!”
他一愣,未置可否耸耸肩,嘴角挂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不得不说,他那高深莫测的笑意侧脸俊得让我这个女人也妒忌,原因实在太帅了!抱恨上天的不公啊!为何我要穿越?为何不是投身于美女?呜呜呜!甚至还比不上眼前的男人。
似乎惊觉我突然失神,他趁我不设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蓦地一扭我的脚裸……
“咯噔……”
“啊……”
前一句是接骨声,后一句是我的十二高分贝的惊叫。因为疼痛,死鱼眼的后背当真像是突然变成可口的烤鸡在吸引着我。脑袋根本无法思考,鬼使神差,我当真红了双眼一口咬了下去,而且是用尽全身的力气……
“呃……”死鱼眼后背一挺,闷哼出声。
“姐姐!”小小恐慌万状,欲要拉住我的身体阻止我的举动。
“小小,让她咬……”死鱼眼面目扭曲伸出手又阻止小小的拉扯。
他们二人的对话,滴水不漏落入我耳中,虽然在那一刻真的很痛很痛,可是我的神智却无比清醒。我很清楚自己咬他一口,而且也咬得很是用力,甚至牙齿处传来隐隐血腥味。
疼痛,缓缓的散去……
牙齿,也一阵牙酸,在约莫半柱香时间,我终于松口了,愣愣地看着那道血渍渗透衣服的齿痕。
“你试试动动右腿。”死鱼眼的声音闷闷传来。
闻声,我傻傻地依言动腿,但是真被他接好了,右腿终于可以活动自如,不过仍旧有些疼痛。
见我可以活动,小小一脸激动“姐姐!可以了!慕容……哥哥替你接好了!”
死鱼眼也看在眼内,蓦地脸色一垮,闷闷说道“是接好了,不过暂时不能走路了……”
我再次一惊,傻傻问道“那怎么办?该不会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过几天吧?”,扭脚后好像是不能走路的,这点常识我也懂。
他的黑眸再次迎向我,口气极为不满“还能怎样?勉为其难牺牲一下背你上路吧!这附近没有人家,更不可能倒回去找颜大夫!”
“这……”
天啊!男女授受不亲,我才不要他背!可是?眼前的情况我好像别无选择?
他没等我回答便自顾地替我穿好鞋袜,更拿他的后背对着我,拉起我的双手往他肩上一挂,终于被迫肌肤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