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云裳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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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看到衣云方才和龙莫相拥的样子,不知为何,心头竟是涌上难以压下的怒气,此刻的他,竟真的像一个吃醋的怨夫。

此刻的他,全然没有了平日那温文尔雅和镇静。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温和的笑容不过是他的伪装。

衣云敛上双眸,心中一恸,她的苍容大哥就这么消失了么?

她苦涩一笑,笑容里无限的悲凉,“苍容大哥!衣云一直把你当作最亲的大哥,你难道就不能放过我么?”

衣云知道龙非的目的,她不愿看到他指责龙莫,更不愿看到他们兄弟相残。可她知道,这或许根本就不是她能够阻止的。但她还是希望龙非能够放过她,放过龙莫。

龙非心中一震,衣云竟叫他苍容大哥,她还肯叫他苍容大哥?

这个称呼让他的心绪一乱,让他想起在繁花园里的日子,那时,她是那样的信赖他。可是,他却利用了她,亵渎了她最纯最真的信赖。

可是,放过她,看她嫁给龙莫,怎么可以?那岂不是违背了自己的初衷,不禁没有打击龙莫,反而打击了自己。

“大哥,”沉默良久的龙莫蓦然出声,“你又是何苦呢?”

龙非惊异,望着龙莫幽黑的眸子,那眸子沉静如水,极其纯净,似乎不含一丝的杂质。然,就是这样的目光,让龙非蓦然自惭形秽。

难道,他知道了?知道自己在修习冰凝神功?

带着十二分的不信,龙非问道:“难道,你知道了?”

龙莫摒退龙非身后的小太监,说道:“不错!早就知道,但,晓得你的功夫并不能半途而废,所以一直没有阻拦。”

龙非的邪功确实如此,若是半途而废,势必被反噬的寒毒所伤。只有练成了神功,才可以随意运用那满身的寒气和毒气。而龙莫,他竟是一早就知道了么?那么,在刺杀的那晚,他为何还去救他?他不阻拦自己练功,难道是顾惜着自己的身子,他不怕,自己一旦练成了那神功,会夺了他的皇位,会伤了他?

“大哥,我宁愿不与你争皇位,也不愿你如此伤害自己!”

月色下,龙莫的眸光幽幽。

有夜风吹来,三个人在夜风中凝立。

默然。

只有翠竹在风中碰撞,发出嗒嗒的声音,听上去却更加的寂寥。

良久,龙非的声音穿过夜风,送入耳中。

“龙莫,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如果还当我是你大哥,就真真正正与我比一场,我势必要从你的手中夺皇位。”

龙非的固执让龙莫心中一寒,道:“希望大哥不要伤害无辜的人,云儿有什么错,你不能再伤害她!”

龙非目光复杂地看了衣云一眼,夜色下的她,美的那么虚幻,可又是真实的。

她是那样的善良,伤害她么?他也不舍,可谁让龙莫爱上了她。她就是龙莫的弱点,龙莫的软肋。既知道,怎会不利用。

月色下,龙非的脸上有一丝坚定和偏执。

卸下了伪装的面具,此刻的龙非真实的让人心痛。

“莫,我也不会放弃她的。”

最后深深地望了他们一眼,便缓缓离去,消失在夜色里。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背影是那样的孤寂和落寞。

衣云不恨龙非,不知为何,就是恨不起来。她还当他是繁花园里的苍容大哥,若不是生在皇家,若不是被龙莫的优秀压制,他也应该是快活的吧。

夜色中,龙莫紧紧地握住衣云的素手,握的那样紧。他怕,怕自己稍稍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就会被别人抢走。

“颜衣云听旨!”太监尖细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夜色中,几个身着蓝衣的太监手提宫灯,拿着圣旨逶迤而来。

衣云慌忙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宣民女颜衣云进殿面圣,钦此。”尖细的嗓音拖着长长的尾音,消失在夜风里。

衣云心中一震,果然如君凌天所言,皇上醒来就要召见自己。

不知,此去到底是凶是吉?等待她的又是怎样的命运。但,不管如何,她都必须去,不能也不愿退缩,皇命不可违,何况,她很想从他的口中听到娘亲的消息。哪怕,是一点一滴也好。

衣云镇静地将散乱的乌发梳了起来,随着太监,由龙莫陪着,向皇上的寝宫走去。

一勾晚月笑望着人间,衣云不知今夜还会发生多少事。

皇上所居的龙吟殿,此刻一片寂静。

衣云进来时,皇后和几个妃子恰好从里面退了出来。

一瞬间,衣云感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视着自己,那目光有鄙视,有妒嫉,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怨恨。

衣云无疑竟成了众人敌视的对象,心中不禁汗然。

心想怕是这些妃子们都以为皇上是看上自己了。不禁微微一笑,笑容苦涩至极,若黄莲在口一般。

老太监柯贵迎了上来,他似乎早已看出了衣云便是月府里的那个小丫鬟。

见到龙莫,他微笑道:“莫王爷,请您在外殿稍候,皇上只宣颜姑娘一个人觐见。请王爷放心!不会有事的。”似乎是了然龙莫的担心,他徐徐说道。

龙莫退后,朝着衣云微微点头。

皇上的寝宫内,布置的华丽富贵,药香混合着熏香在殿内弥漫,几个小太监在室内侍立。

龙床上布幔高悬,衣云以为皇上卧病在床上,然而,偷眼瞥去,床塌上却并无人影。

柯贵在一边微微笑道:“皇上不在此室,请姑娘随老奴来。”

衣云紧随着柯贵,走向主殿旁的一个侧殿。那侧殿的门很是隐秘,竟是藏在书架后面。衣云一惊,不自禁想到了龙非宫内的地室,心想这皇上不会和龙非一样,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他不会将自己幽禁在此处吧。

柯贵看出了衣云的犹豫不决,微笑道:“姑娘不必担心,皇上并无恶意,这里只是皇上寄托相思之处,你进去就知道了。”

衣云款步而入,方才进入,便惊在了当场。

这是一间不大的斗室,然而,却是挂满了素底彩绘的画像。

那画像从梁上垂下,画像大小与真人一般无疑。一幅幅,一张张画的全是一个美貌的女子。作画的人显然是画技非凡,线条流畅,笔法细腻,色彩艳泽。

画中的女子素衣罗裙,或抚琴,或弹筝,或扑蝶,或读书,或微笑,或忧愁,皆是体态婀娜,美丽不可方物。

微风起处,满室的画像悠悠飘荡,那画像上的女子便宛若活了一般,栩栩如生,令人目迷神离。

令衣云震惊的不仅仅是画像,而是那画像上的人和自己很像,定是她的娘亲月如水。

衣云在月府的泻雪院曾经见过娘亲的一幅画像,没想到在这里却见到一屋子的画像。

衣云正痴迷在娘亲的世界里。

蓦然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你很像她。”

衣云这才发现皇上正在室内,坐在一处书案旁边。

他虽是满面病容,但双目却是炯炯有神。

衣云慌忙下拜。

皇上摆了摆手,道:“不必了,在这儿,你不要当朕是皇上,朕只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十几年仍是逃脱不了一个---情---字的煎熬。”

衣云一怔,难道,皇上对自己的娘亲有情?这个皇上,不是他赐死了自己的娘亲么?可是,为何却留了这么多娘亲的画像。难道真的是对自己的娘亲有情?也许是吧。或许人终究是逃脱不了那一句,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皇上赐死了娘亲后,便后悔不已,所以便找人画了这么多的画像,以慰相思。

“你是她的女儿?”皇上忽然平静地问道。

衣云有些踌躇,皇上应该是以为自己的娘亲被他赐死了,若是承认了,那皇上岂不是知道了自己的娘亲当年并没有死去。自己应不应该承认呢?

看到衣云不说话,皇上道:“朕知道她没死,可朕从来不知道她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她竟和他有了女儿!颜浩,你终究是赢了我呀!”

皇上悠悠说道,这句话宛若穿越了十几年岁月的叹息,绵长而寂寞。而他的人,瞬间就如同是老了十几岁一般。

皇上竟是知道娘亲没死,更让衣云惊异的是,皇上提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颜浩!

衣云一怔,难道这就是自己爹爹的名字?衣云这才知道自己的姓,原来真的是爹爹的姓。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儿,这个皇上看样子也是知道的。

“皇上,您是说,那个人他是我的爹爹?他是哪里人?衣云怎样才能找到他?”

衣云焦急地问道,再也没想到,在皇上的口中,竟得到了自己爹爹的名字。娘亲必是和他在一起的,自己一定要出宫,一定要找到他们。

“皇上,您说话呀!”

可是皇上说了那一句,再也不理睬衣云。双目只是紧紧地盯着那些画像,似乎是在出神,又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

皇上似乎是承受不住娘亲和爹爹有了孩子的事实,蓦然又缓缓闭上了双眸。

衣云一惊,难道?难道皇上又昏了过去?他的病竟是这么重么?

在月府,衣云也曾听人说过当今皇上。所以在她的印象里,皇上也是英明神武的,年轻时也曾驰诧疆场,开疆扩土。为何,年纪还不算老,就这般病魔缠身。

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若是这一次皇上醒不过来,恐怕自己百口莫辩,怎么也摆脱不了皇后的刁难了。恐怕龙莫也保不了自己了。那皇后一定会将自己杖毙的。

那柯贵听到了衣云的呼声,走了进来,却是并不惊慌,似乎是司空见惯了。叫来几个小太监,将皇上抬到了龙床上。

“柯公公,皇上得的是什么病?”衣云疑惑地问。

“皇上的病是因为当年和一个人比武受伤所至,姑娘可有心救皇上?”

“衣云怎能救皇上?衣云并非医者。但若是衣云能帮得上忙,定会鼎力相助。”

“柯贵谢过姑娘,姑娘宅心仁厚,不计当年之仇。柯贵在此请求姑娘到宫里的庵堂去请一个人。那人或许可以救回皇上的命。”

“庵堂?柯公公,为何您让衣云去,难道别的人不能么?”衣云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若是简单的请人,谁去不可以,何况是救皇上得命,难道,还请不动么?

那柯贵缓缓摇头,道:“十几年了,没有一个人能够请动她。但姑娘你去了,或许可以请得动。”

衣云有些迷惑,自己从未进过宫,也从不认识什么庵堂里的人,为何柯贵偏偏说自己能够请得动。但不知为何,柯公公那双眼睛是那样的让人信赖,皇上又是那样的病危,衣云不得不去。

“可是公公,衣云该找哪个人?”

“忘情!”忘情,这个名字的主人一定有过感情的波折,否则不会娶这样一个名字。

但是人真的能够忘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