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堡
“主子,你受伤了?”惊风担忧道,同时暗暗吃惊,普天之下,还有人能伤得了主子吗?
岳群皱着眉头,紧紧捂住仍汩汩流血的手臂,厉声道:“还不赶快拿药来?”
本来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跳入后院,没想到竟遇到平日里粗枝大叶的惊风。
要不是看他跟了自己快二十年了,而且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份上,真恨不得马上把他赶出岳家堡。
这惊风也确是是迟钝,憨厚得要命。
但对岳群确是忠心耿耿,就是岳群说天上有三个太阳,他也绝不怀疑,而且,对外口风极严,只要是岳群交代的事,一般都能够快速办得妥妥当当的,这也是岳群唯二比较欣赏的地方。
闻言,马上一溜烟跑去找药。
岳群没有儿子,惊风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比惜霜,惜雪跟在身边还长。
当年听闻慕霜雪要嫁给任逍遥,心灰意冷,伤心欲绝离开风城。
十年间到处流浪,无意中看见一个孩子满脸脏兮兮,骨瘦如柴,还和狗抢东西吃,突然觉得世间比自己可怜痛苦的人多了去了,便收留了那孩子,取名惊风,回到风城。
跟在身边近二十年,就算是条狗也会有感情的,更何况是人,所以,岳群对这惊风是又爱又恨。
冷静下来,回想刚才那一幕,还真是惊出一身冷汗。
那单刹的轻功果真出神入化,自己为了不打草惊蛇,立刻逃离,却被单刹紧追不放,仓惶中,触动几个教坛机关,饶是自己踏雪无痕,也躲不过密密麻麻的箭雨,还好只是手臂上中了一箭。
为了不泄露身份,硬是忍着疼,带着单刹在嵋川山附近绕了好几个圈子,才敢偷偷回到岳家堡。
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年的两个孽种里,自己只在破庙里见过一个,这样看来,单刹便是破庙里的那个孽种,轩辕明浩便是当时不在庙里的老大。
惊风小心翼翼的给岳群上药,暗暗吃惊,自己总是拿捏不准轻重,而主子又从不准婢女碰触他的身体,每次给主子上药,都会把主子给弄疼,今天怎么……
岳群完全陷入深思中,哪里还能感到疼?
单刹的脸至今久久徘徊在岳群脑子中,那张脸就算化成灰都不会忘记,竟与任逍遥七分相似。
只是他怎么会在魔教?怎么会跟前任教主同姓?
霜雪啊,霜雪,你是不是也在魔教之中啊?
“咝——”岳群倒吸一口凉气,回过神来,愤怒的瞪向惊风。
惊风一脸委屈,药上好了,可是叫了主子好几声都没反应,只得大力的捏了一下他受伤的胳膊。
岳群真想一头撞昏自己算了,突然灵光一闪,靠近惊风,悄悄耳语道:“明日……”
惊风疑惑一秒,随即领命。
北沧国,皇宫
阎烈回宫以后,不止带回宫中禁忌多年的王子,而且近一个月里,没有临幸任何嫔妃,宫中开始有传言,阎烈欲解散后宫。
杨程程落水的事美仑早通过魔教弟子得知,心中忍不住狂喜。
喜悦没有持续多久,阎烈终于回来了,以为没了杨程程,阎烈会回心转意,回到自己身边,换来的却是解散后宫……
把心一横,美仑端上下有慢性迷药的酒来到阎烈寝宫。
“皇上,再喝一杯。”看着醉眼朦胧的阎烈,美仑一咬牙,决定兵行险招。
“美仑,朕为什么喝不醉?头脑反而越来越清醒?程儿好像就在朕的身边……”阎烈痛苦的揉揉太阳穴。
“皇上,您一定要节哀,姐姐在天有灵,也不希望您这样,皇上,美仑再陪您喝一杯,美仑也想念姐姐。”
“美仑,朕真的不能没有她,她怎么忍心,怎么可以就这么去了?”从来都是霸气强势的阎烈竟也泪流满面的一天。
“皇上,您醉了,臣妾扶您休息吧。”
“程儿,程儿你回来了?程儿,不要离开朕?”阎烈觉得脑子越来越迷糊,眼睛也模模糊糊,面前似有巧笑盼兮的面容……
“皇上,您喝醉了,臣妾扶您上塌休息。”美仑急切的将阎烈扶上龙塌,心中暗忖,成败在此一举,一定要怀上龙种。
似乎得到指引,阎烈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呢喃一声:“程儿……”
大力的将美仑扑到在榻上,拼命的吻着着那诱人的红唇……
寝宫外
“王子,请不要为难奴才了,皇上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小元子战战兢兢的堵在寻欢面前。
“滚!”寻欢冷声道。
小元子吓得双腿直打颤,这皇子的霸气绝不弱于皇上,可皇上……
寻欢大怒,抬手就是一掌,只听得“嘭”的一声,小元子应声而飞。
“哐当”寝宫房门被寻欢一掌劈开。
已经神志不清的阎烈暴怒:“大胆!”
美仑也很是吃了一惊,这么晚了,谁敢闯皇上寝宫?
寻欢冷哼一声,走至龙塌前,看向塌中二人,冷笑道:“这里是御书房,不是父皇的召幸殿(风云大陆各国皇宫设有召幸殿,一般皇帝临幸某位妃子,都将妃子召至召幸殿,或直接去妃子寝宫),更不是你的美仑宫,美妃娘娘!”
大开的房门吹进微微冷风,阎烈恢复一丝神智,看向身下衣衫微开的美仑,大怒。
挣扎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到桌前,端起一杯冷茶,泼在脸上。
霎时清醒,看向美仑,勃然大怒:“谁准你睡在朕的龙塌上的?”
这龙塌除了阎烈自己,只有杨程程睡过,阎烈是宝贝的不得了。
美仑惊慌失措,怨恨的瞪了寻欢一眼,怯懦道:“皇上,皇上您醉了,臣妾只是,只是……”
“区区几杯水酒就醉了,父皇,你还真是不济呢。”寻欢事不关己似的轻描淡写道。
美仑惊恐交加,身躯瑟瑟发抖。
看向书案上的小酒壶,再看美仑惊恐的反应,阎烈了然。
心中充满愤怒,突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冷声道:“你是程儿的姐妹,四年前,程儿离开北沧时曾托我好好照顾你,今日的事就算了,你走吧。”
美仑全身僵硬,又是杨程程,什么都是杨程程!
心中没有半点感激,这四年多,他没有在任何嫔妃那里过夜,唯独来自己宫里,可在自己宫里也只是聊天,而且字字句句不离杨程程,任凭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他都如老僧入定,坐怀不乱……
心里恨不得找出杨程程的尸体,再毁了她妖媚的脸,割掉她骗人惑人的舌头,凌迟她三千六百刀……
脸上不敢有分毫表现,僵硬的转身离开。
“等等。”阎烈突然叫住。
美仑惊喜的回过头,以为他回心转意。
“明日跟随其他嫔妃一起出宫,有什么要求尽管和小元子提。”阎烈冷淡道。
以前也打算过为了杨程程解散后宫,却一直为自己该死的面子没有实行,直到杨程程的死,彻底坚定了阎烈的决心,本来没打算让美仑也出宫的,一直以为她是善解人意,懂自己的人,没想到……
犹如晴天霹雳,美仑呆楞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眼泪决堤而出,虽然早就猜到,但还是不甘吼道:“为什么?”
“当初你主动要求跟着朕的时候,朕就告诉过你‘做朕的女人,只有宠,没有爱’,以为你是个聪明女人,可惜…….”阎烈淡淡道。
嵋川山,魔教总坛
“禀教主,山下突然来了好多蒙面人,气势汹汹,似要挑我圣教!”嵋川山暗卫弟子匆匆来报。
此时魔教正在开每日一次的列会,单刹位居首位,两旁为左右护法:如风,如雨;下设两列,分别是四大使者喻凡,凌天,美仑(缺席),花怜;四大长老:常胜,韦笑风,朱鑫,冰离。
闻言,教中众人大惊,除了单刹。
单刹还一直在想昨日偷袭的到底是谁?轻功如此卓绝,竟然连自己的追不上?
“教主,教主?”左护法如风疑惑的叫道。
“呃?你们说什么?”单刹回过神来,有些尴尬。
“教主,刚才暗卫弟子来报,山下杀来很多蒙面人,似乎想挑了我圣教!”如风重复道。
单刹大惊:“难道昨晚是来探路的?”
“昨晚?昨晚有人侵入我圣教?”众人皆惊,竟一点风声都没感觉到。
单刹面有惭愧道:“昨夜本座练功时,感觉有人偷窥,便立刻追了出去,追出嵋川山很远,最终还是追丢了,对方的轻功远高于本座。”
单刹怎么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在沐浴时被偷窥,而且还是披了一件袍子就追了出去……
众人更是感觉不可置信,天底下还有人比教主的轻功还好?
“禀教主,敌人已经攻破第一层明卫和暗卫,现开始攻打第二层防守!”暗卫弟子再次匆匆来报,看似情况更加紧急了。
单刹大怒,圣教(他们自称圣教,别人都叫他们魔教哈)一直与江湖各派相安无事,想起昨晚受的侮辱,更是怒发冲冠:“本座今日就去见识见识到底是谁敢挑我圣教?”
看向众护法,使者,长老:“你们愿意来就来,散会。”
众人疑惑不解,教主一向冷静自持,很少这么发怒过呢,而且魔教一共五层防护,明里暗里加起来十层,不过是冲破第一层而已,完全没必要那么紧张啊。
他们哪里知道单刹昨夜挂着空挡出去追人,重要部位差点都着了凉,肚子里早憋满了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呢。
众人随单刹赶至嵋川山山腰,见黑压压的一群蒙面人与二层守卫弟子正打得热火朝天。
看那数量,似有数百人,且大多身手不凡,却看不出武功来历。
众人沉寂许久的血开始沸腾了,好久没有打过架了,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跳入战场。
一时间,刀光剑影,惨叫连连,场面极其混乱。
岳群见时机成熟,给惊风打了一个眼色,不动声色的向山顶打去。
出手如电,点倒一个暗卫,迅速换掉对方的衣服。
不到片刻,岳群已在魔教总坛之中。
这次岳群有备而来,身上藏了很多细如牛毛的丝线,每走过一个地方,便在一旁系上一根丝线,以防迷路。
“谁?”突然一声厉喝从岳群身后传来。
岳群微微一惊,灵光一闪,缓缓转过身子,低垂着头轻声道:“小的给老夫人送东西。”
刚如厕出来的魔教弟子某甲奇怪不已,有人攻上圣教,教中弟子除了待岗守卫的都下山阻截去了,他怎么这么悠闲?况且自己入教十多年了,还从未听说教里有过什么老夫人,难道是奸细?
迅速拔剑相向,怒斥道:“你是何人?”
岳群立刻面似怯懦道:“我是新来的弟子,迷路了。”
某甲大怒:“还撒谎,我入圣教十多年了,还从未听过有什么老夫人,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岳群大惊,心中燃起熊熊烈火,体内嗜血的因子不停叫嚣,低吼一声,迅速出掌。
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某甲应声飞了出去,还未来得及叫一声,便已咽气。
岳群平静的心开始慌乱,如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撞乱冲,手中的丝线已经用完了,整个教坛几乎翻了个遍,还是没有霜雪的影子。
惊慌失措,逮着个人就问老夫人,霜雪,慕霜雪......
可所有人的回答都是否定的......
岳群暴怒,大开杀戒,魔教弟子全都在山间厮杀,总坛里的人大多都是仆人婢女,皆是些三脚猫功夫,再加上岳群出神入化的武功,一时间,教坛里血流成河,惨叫声不绝于耳。
突然山间响起一个尖利的声音,正杀红眼的岳群如梦初醒,才发现教坛里已经一片血红,空气中全是刺鼻的血腥味,而且自己全身上下似沐浴血中。
这尖利的声音是岳群暗中培植的死士之间的暗号,岳群立刻冷静下来,迅速脱掉身上的血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下山去。
魔教诸人正杀红了眼,想不到这些蒙面人武功这么高,有两个长老还受了伤,低层弟子死伤无数,单刹气红了眼,青冥舞得密不透风,不见剑影,只感到阵阵青光,青光所到之处,无不惨叫一片,血流成河,有的甚至连叫都较不出来,只发出低沉的闷哼声,便魂断青冥。
只听得一个尖利的声音从其中一人身边发出,声音尖利刺耳,众人忍不住想捂住耳朵,一瞬间的怔然,众黑衣人开始迅速有序的退下山去。
众人大惊,正欲追杀。
单刹直觉什么地方不对劲,赶紧喝止住:“不要追了,擒住活口。”
二护法愣了不到一秒,随即扑向欲起身的重伤蒙面人。
电光火石之间,无法动弹的蒙面人一咬牙,不到片刻,全都嘴角流血而亡。
单刹大惊,这么狠毒的手法,到底是谁?
众人无不吃惊。
“教,教,教主!啊!”突然,山上冲下几名弟子,皆惊慌恐惧。
单刹一惊,难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急声道:“什么事?”
“教,教主,总坛的婢女仆人几乎全死了,呜呜呜……”饶是血性男儿,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众人大惊,疾步跃上山去。
教坛内
单刹怒发冲冠,经过清点,全教七十二名婢女,一百五十名仆人,死了六十八名婢女,一百三十七名仆人,逃过一劫的不是在房内休息,就是正好在茅厕,皆未看见屠杀之人。
众护法,使者,长老也怒火冲天,魔教建教几十年,还从未受过如此侮辱。
教坛内一片死寂,众人无不面黑,青筋暴起。
“教主,你看,这是什么?”细心的如风不经意发现岳群来不及取走的丝线。
丝线?单刹疑惑不已。
“教主,这边也有。”
“教主,这儿也有。”
“这里也有。”
一刻钟以后,众人回到大堂,每人手中都有一小撮丝线。
灵光一闪,单刹平声问道:“各位觉得我圣教教坛的结构如何?”
“嗯,很复杂,属下刚加入圣教时,还几次迷路。”使者之一喻凡思索道。
“很复杂,属下刚来时也是……难道?”如风大惊,看向单刹。
单刹点点头,怒道:“今日山下的攻击,你们有没有看出来,在第二层时,他们的实力远大于二层的守卫,却一直没再往上攻,而是缠打,似乎只想缠住我们!”
“然后有人趁乱上山进入教坛,此人很有可能便是昨夜偷窥教主之人,他可能并不想偷窥教主,而是因为教坛地形结构复杂,迷了路,误闯到教主练功之处。今日再命人假意攻打,缠住我们,自己趁乱进入教坛,以系丝线作记号,以免迷路,目的是,是在找什么东西?”如风仔细分析道。
“这些丝线遍布整个教坛,这么说,来人已经将咱们教坛逛了个遍,不知找到没有,可究竟是什么东西呢?”长老常胜接口道。
单刹也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