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狄陌果然来了,我在宫中设宴,隆重地招待他,众大臣也一起出席,大家把酒言欢,倒也融洽。
狄陌似乎对楚律比较感兴趣,双眼不时落在他的身上,看来楚律真的小有名气了,居然连狄陌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这让我甚感欣慰,他的成长可包含着我不少的心血。
宴会散后,众大臣一一告别,御花园就只剩下我们俩,没有人在场,狄陌又恢复了当初那副庸懒的表情,斜靠在长椅上喝着酒,浅笑连连,别有一番风情,而我笑吟吟地看着他,虽然他也贵为一国国君,但与他相处我总觉得轻松,不似与沧天涵那样压抑得很,有沧天涵在场的地方,我总感觉背脊凉飕飕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他在背后狠狠地砍一刀。
“风儿,一年不见,有没有想我?”这是私底下他问我的第一句话,声音如点点清泉滴落在心底,很是好听,但话中的内容依然是那样直接而露骨。
“莫非狄王千里迢迢跑来我瀚国就是为了对我说这样的一句话?”
“如果我说是,风儿你信不信?”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斜着眼睛看着我,目光灼灼,带着浓浓爱意。
“如果我说想,我怕你的如烟公主会从狄国跑过来砍死我,我本来就敌人多了,暂时还不想再树敌,要不死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我调侃着他,一提到如烟,他就满脸的黑线,这也许是他觉得最丢脸的事情。
“你能不能不提她?我也是着了沧祁的道才这样?你不要说你不知道?”提起沧祁他的脸变得更黑,双拳紧握,似乎想朝着我那桌子想一拳打下去,如果这里就剩他与沧祁,我估计他们像如两头发疯的狮子那样打起来,都一年了他依然是气难消,不过沧祁也得确过分了一点,下了药,还要偷窥,如果让狄陌知道他们激情镜头都尽收沧祁眼底,更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我突然想起沧祁曾说那个场面如何香艳,如何让人热血沸腾,现在他站在我面前,想起沧祁的话,脸觉得有点发烧。
“风儿,你那个将军楚律似乎对你有意思。”他没头没脑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你瞎说什么?”我白了他一眼,我还没有觉得自己的魅力大到这个程度,对他我虽有栽培之恩,但从没有男女之情,他对我虽言计听从,但从来都没有逾越,这狄陌说话越来越没谱了。
“他看你的眼神很特别,但看我的眼神更特别。”他自言自语地说着话,依然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他看你的眼神那么特别,可能是看上你了,本身就长得那么妖,说不定当你是女人了,试试吧,说不定另有一番滋味呢?”
“死丫头,他我倒没兴趣,你我倒盼望以久,要不我们试试?”他又是那一副死样子,让人实在无奈。
“狄陌,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次来的目的何在?别在这里跟我打哈哈。”我直接问他。
“我有啥目的,我不是想我的风儿了,所以过来瞧几眼吗?你真的这么残忍对我吗?”他依然跟我说着半真半假的话,俊美的脸在酒的作用下更是娇媚如花,这张脸就是楚律看上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狄陌,怪不得如烟连沧祁都不肯嫁,一定要跟着你,你比女人还要美。”
“瀚御风,你能不能不提她?既然我那么美,怎么就不把你的魂勾了?”他满脸红霞的脸一下子变黑,看来如烟是他的死穴。
“不提她也可以,说说你来的目的,我比较好奇,也比较心急,我是不相信你只是想我才来的。”
“你是一个没有良心的女人。”他怨恨地看了我遗一眼,但说完倒放下手中的酒,端坐起来。
“风儿,你是想做天下霸主吗?”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我笑着问他,他终于跟我说正经事了。
“想我们就是敌人,不想我们就是朋友。”他回答得干脆利落,眼睛紧紧盯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你今日是想过来与我结盟?”
“风儿,果然聪明,没错我正有此意。”他又是一笑,如春花般绚烂。
“风儿,霸主人人想做,但你觉得你有这个实力了吗?死丫头,与我结盟暂时是你最好的选择,我至少不会在你背后捅你一刀,对你好,对我也好。”
当晚我们一直坐到天亮,把酒言欢的同时,分析天下局势,各国的厉害关系,如果他不是狄国的君王,也许我们真的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最后我们定了一个盟约,三年内不互相侵略,如若任何一方受到攻击,另一方伸与援手,这个盟约即使他不找我签,我也会找他,现在瀚国国力虽然极速地发展,但也还不是最强大的国家,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强。
这个世界弱小的国家太多,我的胃口还没有大到想吞没狄国,相反我不得不时刻提防着沧国,沧天涵如一匹狼一样总是在虎视眈眈,这让我寝食难安,盟约定了,我心中踏实了一些,毕竟不会出现狄沧两国同时攻打瀚国的局面,要是这样,即使我瀚国再强大一些,也难免不会败。
定了盟约后,狄陌并没有急着回去,留在瀚国皇宫游荡了一天,然后死硬要我陪他出宫游玩几天,我放下朝中所有事情,陪了他两天,他的兴致似乎很好,没有丝毫想回狄国的迹象,一路上还甜言蜜语地说过不停,说得我耳热心跳,他可能哄女人哄得多了,每一句话都让人甜到心里去,加上那俊美的脸庞,陪着他的确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第三天我找了楚律陪同,他整个人就如霜打的花儿一样,蔫了,一路上话也不多说两句,那些情意绵绵的话不敢再说半句,一路上那眼神哀怨得不行。
他说我是故意逼他走的,他说我狠心,他回狄国之前也还在骂骂咧咧的,对我找楚律陪同这事一直不能释怀,他说他在身旁,他觉得浑身不自在,似乎从他嘴里偷了一块肉一般,他的感受还真特别。
“风儿,过段时间你也找过借口来访我狄国吧,这样狄陌又可以多见你几次,陌想死你了,如果风儿你过来要我陪你玩多少天我都奉陪。”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带着无限的爱意,那话说得也十分暧昧,但他说这话的时候也不避楚律,我看见楚律转过身子看着远方,似乎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这才让我不觉得那么尴尬。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刻闭嘴不再说话,但在众大臣面前他的行为倒很规矩,没有任何逾越,一副帝王的派头,他懂得分场合,他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这让我放心。
送走了狄陌后,我的心变得更亮堂,总感觉这瀚国是有朋友了,虽然我知道这朋友不会是永久的,但起码比是敌人要来得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楚律显示了他的军事才能,屡战屡胜,勇猛果断,成为除了沧祁外又一名让世人称颂的悍将,每次捷报传回,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光,当初反对声音最响的大臣现在都没有话好说,而他一次比一次沉稳,对我赏赐从来没有拒绝,我送什么就收什么,除了美女,这让我不得不想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有短袖之癖?
沧国的国势依然如日中升,外有沧祁和乌立两员悍将,内有沧天涵的铁腕政策,整个国家发展得让人倍感压力,难怪狄陌过来与我订立盟约,也许他也敏锐地察觉沧天涵的野心勃勃,觊觎整个天下吧。
虽然狄陌有先见之明,但是局势突变也弄得他一个措手不及,当初狄离退位给狄陌的时候,为免得手足相惨,争权夺势,已经夺了狄仁手中的兵权,谴他远离京城做一个藩王,原以为这样他就不会兴风作浪,这几年狄仁也修身养性,没有任何异动,也让狄陌放松了警惕,但没想到,几个月后他居然连合了几个大的藩王一起攻回京城,誓要夺回他失去的帝位。
即使来势汹汹,但毕竟也只不过是区区几个藩国,何足为惧?当初盟约只是说受到别国攻击的时候,伸与援手,既然是他们内乱我也不愿意插一脚进去,我采取了观望的态度,但我没想到狄仁这三年竟然秘密地收兵买马,连连攻陷了几个城池,向京城进发。
狄仁在朝中的势力本来就根深蒂固,现在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势力一一抬头,狄陌现在是里外受敌,危机四伏,我看了不禁隐隐担心,但内心深处总感觉狄陌能将一切危机化解于无形,但狄仁的兵力与及战备似乎源源不断地有供应,这让我开始生疑,他背后有人支撑着他,我开始派人去调查究竟是谁在后面支撑着狄仁,我就不相信一贯饿藩王能有这能耐,一想到沧天涵那阴狠的脸,我就浑身发冷。
莫不是那个狄仁想这个皇位想疯了,引狼入室吧?
我绝不能让狄仁当上这狄国的皇上,我现在感到我与狄陌的命运连在了一起,如果他的位置被狄仁取代,他日狄仁必然会联合沧天涵来攻打我瀚国,历史又会重演,我不允许这一切发生,所以我必须要保住狄陌的皇位,有他在一日,瀚狄两国就不是剑拔弩张的敌人。
我连夜召见了楚律要求他带兵去狄国助狄陌一臂之力,但没想到一向唯我命是从的楚律断然拒绝了我。
他直接而干脆地对我说他不去,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异常坚定,这让我震怒。
我忍着怒火问他原因,他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我说:“我楚律可以为女皇战死沙场,我可以为女皇攻城掠地,我甚至可以为你流尽身上最后一滴血,你如果叫我现在自刎于你面前,楚律绝无半句怨言,但是他我绝对不出救。”他的话让我怒火中烧,在这个危机关头他居然如此固执?他脑子里究竟想着什么?
我拂袖而去,改派另一支军队的统领晨英火速率军前去救援,处理好这件事情后,我还是难熄怒火,楚律的态度着实让我生气,对于不听皇命的人决不轻饶,否则以后我的命令还有谁去执行?这是皇权的尊严,谁也不能蔑视!
我命人狠狠地打了他一百军棍,他没有求饶,刚毅的脸写满了坚定。
我听到了棍起棍落的劈劈啪啪声,但我就是没听到他吭一声,莫真是铜皮铁骨?如果是这样,我再打他一百棍,看他服不服?心中依然有气。当他一拐一拐地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眼神依然是那样倔强。
“你服不服?”我阴着脸问他。
“你就是再打我一百军棍,我都没有怨言,你就是拖我出去砍头,我也不会吭一声,但我绝对不会去救他。”他昂着头,双目灼灼地看着我,直接而无畏,没有丝毫的悔改。
“再给我拖出去打,打到求饶为止,打到认错为止。”我愤怒的声音在大殿回荡,军令如山,我绝对不允许有人违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