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我依然冷冷地说,脸上不带一点感情,但内心却痛得厉害。
“为什么?”
“你应该只需要结果,不需要原因。”我冷冷地说,我只有用冷酷的脸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痛,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脆弱。
“我现在很想知道原因。”他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我累了,我想睡了。”我有点神志不清地说,我并不是为了推搪他,我的确是累了,昨天一晚的煎熬让我身心俱疲,我已经没有精力与他斗嘴。
“你确信不后悔?”
“我不后悔。”我答完后,他竟然气呼呼地走了,他生气得有点莫名其妙,也许娘是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回来的,现在我又轻言放弃,他觉得自己花的力气冤枉了吧?
但我自己的心就不难受了吗?那个可是我自己的娘呀!我自己刚将她从狼窝里救出来,没几天我居然又要亲手将她推往火坑,这叫我情何以堪?
如果我自己够强大,我就有能力保护娘,空有一身武艺又如何?连自己爱的人都不能保护,我长长叹了一口气,用以舒解心中的郁闷,但越叹气,心中越郁悒。
躺在床上虽然很困,但却睡不着,这种感觉让我很害怕,明明很困很累,但脑子却越来越清醒,无论我将眼睛闭多久,就是睡不着,越睡不着,我越惶恐,我揭开被子,去敲娘寝室的门,除了娘,我不知道还可以找谁?这次娘看到我已经不再愕然。
“风儿,睡不着?”娘柔声地问。
“嗯,我睡不着。”我自顾地爬到娘的床上,用力的吮吸属于娘身上的味道,我怕很快就闻不到。
“风儿,你有心事?”娘的眼睛总是那么厉害,我丝毫的改变都瞒不过娘的双眼。
“没有,只是风儿想娘了。”我向娘撒娇。
娘抚摸着我的发,温柔地对我笑,娘的笑容让我有点恍惚,这样的笑容我还能看多久?怕娘看到我的失态,我把身子转到另一边,而双眼已经烟笼迷雾。
嗅着娘身上的味道,我的心竟慢慢静了下来,安然入睡,许是我真的太困了,这一睡居然睡到夜幕初垂。
醒来的时候看到娘恬静的脸,听到悠扬的琴音,娘她又在为我弹奏无忧曲了,怪不得我睡得那么沉那样香?这琴音带给我宁静,也带给我快乐,如一个久违的朋友重新回到我身边,让我不再寂寞。
看到我醒来,娘停下手来,此时她的手指通红,莫非她为我弹了一整天?
想到这里,眼睛禁不住又蒙上了水雾,这样的琴音我还能听多少次?
与娘吃了点东西,我们手挽着手在王府闲逛,夜色下的王府是宁静的,没有白日的纷扰,让人的心也变得如湖水般透明纯净。
我握着娘的双手,感受手与手之间的热量传递,细细体会这种温馨与暖意,既然无法改变,我得好好珍惜。
晚上我坚持要睡在娘的寝室里,这次娘没有拒绝,轻轻的搂着我,还哼着悠扬的小曲,让我安然入睡,让我庆幸的是沧天涵他也没有过来找我,也许他也知道我与娘相聚的日子不多,不忍心连这一点点时间都霸占吧?
他不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乐得清闲,要不他又要我履行当初的诺言,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幸福平和的日子从指尖流泻,当我屈指算一下的时候,才惊觉已经过了十天,这十天沧天涵从没有提过与娘相关的事情,而我也选择了逃避,不敢去问,不敢去想,更不敢去面对,能拖一天就是一天。
这十天沧祁也竟似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样,不再出现,当日的脸红心跳虽历历在目,但又让我感觉如梦如幻,不太真实。
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在窗边轻轻呼我风儿,我才发现他是如此真实地存在着。
娘听到他的声音,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喉咙深处发出微微的叹息声,我迟疑地看着娘,不知道娘是否会责怪我。
“去吧,遵从你自己的心意就好。”娘柔声说。
从娘的目光中我感受鼓励,也感受到忧虑。
“你怎么知道我在娘这里?”我好奇的问他。
他不说话,拉我跃上屋顶,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坐下,这个地方刚好有一棵很大的树丫长在上面,远远看根本不知道会有人。
“我来过,当然知道你在这里,这里哪里有守卫,有多少人我都一清二楚。”他低声说,语气淡淡,似乎有心事。
“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侍卫在守护了。”我说。
“明的没有,暗的有没有谁知道?只要天涵没看见我,他应该不会难为你的。”沧祁淡淡地说。
“你既然来了那么多次为什么不找我?”
“我只是来看看他有没有难为你,既然你在你娘这里,我很放心,所以也我不想打扰你了,毕竟你与娘相聚不容易。”他的声音依然柔柔的,但却有一丝的沙哑。
“那今晚就不怕打扰?”我疑惑地看着。
“今晚就是打扰我也要来了,明天我要走了。”
“走?你要去哪?”我有点愕然,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有点突然。
“枫儿,路是你选的,既然选了你就别后悔也不能后悔,两国开战,我是沧国人必然站在沧国这边,成王败寇,没有是非对错,我不杀人,人必杀我,我的剑一定是指向瀚国的士兵。”夜色朦胧,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他的双眼在闪烁。
“开战?什么开战?”
“天涵没有对你说吗?关于你娘的事,因为你不肯交人出来,瀚王大怒,不日发兵来攻打沧国,我是护国将军必须要去迎战,战场上只有无尽的杀戮,只有生存与死亡,只有胜与败,没有情,没有义,无论我的双手沾满了多少瀚国士兵的鲜血,无论的我战马踏平多少瀚国的土地,请枫儿不要恨我,我没得选择。”在夜色下,他坚毅的脸显得更为肃穆,声音不大,却透着无奈,声声敲击在我的心中。
怎么会是这样,我不是跟沧天涵说给人吗?怎么现在都反了?怎么依然是开仗?我知道开仗意味着什么?瀚国并没有胜利的把握。
“风儿,有人来了,我先走,要说的我都说了,我不在你身边,你替我好好保护你自己,做我沧祁的女人一定要是一个强者。”说完他匆匆在我额头吻了一下,然后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浓浓夜色下。
他走了,心空空的,只有额头还遗留着他的气息,点点心悸还在心头浮动。
屋前大树上挂的灯笼发出橘红的光,依稀可以看出来人的脸,真的是沧天涵,夜深人静的晚上他跑来这里干什么?
他在门前站了一会,终是转身离去,脸笼罩在阴影里面,看不到表情。
我尾随其后,我心中有太多的疑团要他帮我解开。
在一处亭台他停了下来,似乎在等人,我迟疑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
“他今晚来了?”他转过身子问我,夜色下看不清他的脸,也听不出他声音的喜怒哀乐,一切都是淡淡的。
“嗯。”既然他这样问,证明他已经知道,我何必隐瞒。
“我知道他今晚一定会过来找你,你也一定有问题要问我,你想问就问吧,对你我从不隐瞒。”
“为什么要改变主意?为什么两国开仗这么大的事你没有告诉我?”
“这样不更好吗?风儿你就可以跟你娘幸福生活在一起,我也可以替你报仇雪恨,你不是说他曾经将你娘俩囚在冷宫吗?现在是一雪前耻的好机会。”
“为什么改变注意?”我冷冷地问,加大了力度,带着冬日的寒气。
“人我是不会交的,男人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妻儿甚至妻儿的家人。”他说得理直气壮。
“你说谎!”我厉声道。
“我要听真话,为什么?”我冷冷地逼视着他。
“好,那我不妨告诉你,我觉得现在是我沧国灭掉瀚国的一个大好时机,瀚国自你父皇之后,经历了一场变动,纵使瀚暮手段如何高明,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恢复,所以他才那么努力致力与邻国的邦交,但可惜他这次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一个女子而发动的战争势必失去人心,而我国是保家卫国的战争,必是人心齐,泰山移。”他说这话时,竟让我有中气吞山河的感觉。
“他实力稍逊我国,现在的发动的战争又不得人心,他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人亡国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冷酷如冰。
“原来你救我娘就是为了找一个借口灭掉我们瀚国?”我自嘲地笑笑。
“风儿,这何必将我想得如此不堪?当初救你娘我的确是真心实意地想讨你欢喜,想得到你的同时也让你幸福,只是没想到瀚暮的反应如此大,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要开战,他既然为自己挖了一个坑,我何不趁机将他推下去?”此时他的嘴勾起一道弧线,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带着让人颤抖的寒意。
“你——”我又惊又怒。
“风儿你何必生气,出嫁从夫,夫为妻纲,自你嫁入王府,生是我沧天涵的人,死也是我沧天涵的鬼,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与我独在高峰,睥睨天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仰望天穹,大有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
这男人的心究竟装着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国之疆土不容敌寇踏足毫厘,我的女人我也不容许旁人沾染一根手指,无论你与沧祁有多深的情,多厚的意,你这一辈子注定是我的人,你休想逃得掉,如果得不到,我宁可亲手毁之。”说话间,他拳头紧握,青筋乍起,嘴角依然是一缕残酷的笑。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全身笼上了一层寒气,身子禁不住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