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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美丽的饭桶 两难的承诺

非乐终于相信小七是神仙了,恭敬地施礼:“非乐眼拙,多有冒犯,望仙子勿怪。”小七嘿嘿一笑:“让我叫你不高兴,我就不怪你。”

非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不知仙子芳名,何方神圣?”

“她们都叫我小七,要不就是七公主。”

原来是玉皇大帝的女儿。非乐怔了半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今朝廷到处捕杀墨者,酷吏化方倒行逆施,借机铲除异己,屠戮百姓,不知能否请七公主代墨家传递消息,请玉皇大帝过问这件事。”

“不行不行不行……”小七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是偷偷下来的,他知道了一定会责罚我的。”

非乐有些失望,不过不能勉强七公主。墨家的事情虽然大,但天庭也有天庭的规矩。

但是非乐至少弄清了一件事,那件羽衣,看来的确是人家的。

非乐再三谢过白鹭仙子。仙女湖不能再留,白鹭拜别之后,远远地飞走,寻找新的水泽去了。非乐潜回仙女湖,在泰仲坟墓的附近悄悄挖出了羽衣。七公主说过,耽误了早课会被重罚。

小七穿上羽衣,立刻一飞冲天,生怕仙女湖又来抢。可仙女湖此刻并没有动静,难道她折腾累了,睡着了?小七不禁有些好奇地往下张望,想再试探着逗逗她,却发现凡人“不高兴”仍旧没有离开,他跪在了那座昨晚垒起的土堆前,土堆有所损坏,“不高兴”正重新把它垒好。

“恩公,非乐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非乐这一生从未失信于人,但那羽衣的确是人家的。”非乐跪在泰仲的墓前暗自垂泪。小七悄悄来到了他的背后。

“你别哭啊。你……不是我不想给你的,而是……那要不……还是给你吧。”非乐有些惊讶,没想到七公主又回来了,竟然脱下羽衣,递给自己。

“这样吧,不高兴,我们带着羽衣去见你恩公的妻子,完成他的心愿。然后我再跟她解释,说是误会了,请她还给我,行不行?”小仙女说道。

非乐心中一亮。是啊,重要的是让恩公的妻子知道他最后的心愿。非乐感激地点了点头。新余,正是他要赶赴的地方。

距离城门还有一里多地时,非乐开始仔细地对小七交待。

“进了城人会很多。我们不能走在一起。你跟在我身后,不要走丢了就行。”

“为什么?”

“他们会以为你是我的同伙,会连你一起抓的。虽说你有法术,但我希望你不要用它来伤人。”

“我不会的,天条有规定,未经天庭许可,擅自夺取凡人生命会受重罚。”

说好之后,非乐领着小七朝城门走去。二人之间一直保持着三四丈远的距离。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小七盯着他的脸使劲看,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把那人看得莫名其妙。接着又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小七又有了新发现,凑过去盯着那个女人的脸使劲看。“这个一定是母的。”

美丽的饭桶“你怎么骂人呐?”女人听见了小七的话,忽然瞪眼了,吓得小七“噌”地一下蹿出去好远。

进了城门,哇!太好玩了,五彩斑斓的风筝,转啊转永远也转不停的风车,各色各样的公人、母人……非乐以为那个甩也甩不掉的小仙女怎么也不可能走丢,可是,她就是走丢了。

小七进了城之后,被一股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味吸引住了。太香了,比香火还香啊!小七在天上是闻香火的,从来没吃过东西。

顺着香味小七看到一个匾额,匾上写着“陈记米粉店”五个大字。就是这蚯蚓一样细长条的东西,竟然这么香?小七学着人的样子,用两根手指伸进了一个人的碗里,夹起了一根细长的米粉塞进嘴里,立刻惊呆了。“太好吃了!”

竟然有人夹自己碗里的米粉吃!麻五气坏了,把筷子朝桌上一甩。“掌柜的,重上一碗!这碗她吃的,她给钱!”小七见那人不吃了,忙端过碗来,抓起米粉就往嘴里塞。一看这情形,店主陈富贵和老板娘两口子忙一前一后招呼着围了过来。

“姑娘是饿坏了吧。别着急慢慢吃。”陈富贵边给麻五上米粉,边赔着小心。

小七嘴里塞得满满的:“好吃。还有吗?”

陈富贵招呼老婆端上来两盘,毕竟让客人吃人家碗里的不好。还没等放下呢,小七伸手就抓,抓了就往嘴里塞。“还要!”

很快,“陈记米粉店”成为了人们围观的热闹地儿。“……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五十,乖乖,已经吃了整整五十碗。”

可小七仍然余兴未了。

陈富贵两口子已经目瞪口呆。“没了。我们这是小生意,没备那么多。”

“我还要吃。”小七抽了抽鼻子,四处张望,只见街对面有一家“赵氏年糕店”,香味已经飘过来,拔脚就要过去。

“姑娘,您还没给钱呢。米粉五铢钱一碗,您一共吃了五十碗,二百五十铢。”

“我没有。”小七说得理直气壮。两口子面面相觑。

碰到这么个主儿,老实巴交的陈富贵两口子毫无办法。小七刚想朝年糕店走去,却被陈妻拉住。“姑娘,他们可没我们好说话。没钱他们不会让你走的。”

年糕店两口子男的叫赵爽,老婆人称年糕嫂。两口子为人尖酸刻薄,听说小七在对面吃了五十碗米粉,想要过来,又被陈妻拦住,两口子气坏了。年糕嫂大步跨进了米粉店里,指着陈妻的鼻子痛骂起来:“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吗,在你们这里吃完都不让到我们店里去?”说罢,亲热地拉起小七的手,大摇大摆地往“赵氏年糕店”走去。

年糕和米粉的味道又不一样。那个甜啊!如果不亲自尝,那是想象不出来的。小七一口气吃了一百五十斤年糕。小七这边不停地吃,两口子那边不停地做,直至用光了最后一滴油,最后一撮面,最后一根柴火。

“没有了?那我走了。”

赵爽扒拉着算盘:“年糕五铢钱一斤,您吃了一百五十斤,一共七百五……”

“我没钱。”

没钱?那能让你走吗?年糕嫂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没钱还吃那么多?这身衣裳还可以。把衣裳脱下来!赵爽,脱衣服!”

赵爽兴奋地答应了一声就开始脱衣服。年糕嫂等了半天没见赵爽过来,却看到门口众人指着她身后哈哈大笑。年糕嫂回头一看,赵爽盯着小七眯眯笑,已经把自己的外衣脱了,在那儿解裤带呢。年糕嫂涨红了脸,一擀面杖夯过去。

“混账东西!老娘自己脱!”年糕嫂双手抓住了小七的领子,用力往下一扒。怪事发生了,小七的衣服纹丝未动,掉下来的竟然是年糕嫂的衣裙!大家揉了揉眼睛,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小七捂着嘴坏笑。年糕嫂恼羞成怒地回头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吼道:“你扒我衣服干什么?”

“我没有啊!”赵爽很无辜。众人一阵大笑。

“赵爽,今天别做生意了,咱洗洗睡去!”姜四学着年糕嫂的声音怪叫。

眼看小七要走,年糕嫂顾不得旁人了,赶紧提上裙子,和赵爽一起揪住小七。这时非乐从外边冲了进来,推开了二人。问清原委之后,非乐拿出了两串钱。

“五铢钱一斤,一共七百五十铢。给你。”

“哼!不行!那是前年的价,一千五百铢,一个子不能少!”年糕嫂气哼哼地仰头不理。

“那那……还是,要吧,要吧。”赵爽接过了非乐的钱,捅了年糕嫂一下,耳语道:“傻娘们,今天就认栽吧,这人是朝廷通缉的杀人犯。”

非乐拉着小七走了出去。

非乐原本没料到小七会走丢。等非乐好不容易打听到泰仲的家,回头一看,小七不见了。羽衣在她手里,只能回来找。

替小七付了钱之后,这一路上就热闹喽,小七见到什么都要吃,劝也劝不住,非乐只好一路跟在后面付钱。看热闹的人们更是兴高采烈、紧跟不舍。小七吃得很快,一个时辰,已经继续光临了一家包子店,两家大饼店,三家卤肉店,五家面馆……风卷残云,一直吃到街上卖食品的店铺惊慌失措,纷纷关门。

“关门,快跑。那个大肚子饭桶来了。”

“为什么跑啊?”

“她都吃了两千多斤了,万一在你摊上撑死了,你担当得起吗?”

又干掉了五百个包子之后,小七终于不行了。不是不能吃了,是站不起来了。就在她站不起来的时候,官差们来了。一得知墨者的行踪,漆雕烈立刻带领人马赶回城中。见漆雕烈带着众官差奔了过来,看热闹的众人吓得一哄而散。

“快!穿上你的羽衣。”非乐说道。

“不行,太重……”小七穿上羽衣,却飞不起来。

官差们立刻将二人团团围住,一路盯梢的索杰将“饭桶”的奇闻报告给了漆雕烈。

“哦?杀了墨者,把这个姑娘留下。”漆雕烈忽然有种奇怪的联想。

几个回合下来,漆雕烈大为诧异。此时非乐不再有受伤的迹象,武艺也比在仙女湖畔时提高了很多。化方“诛三族”的咒语果然奏效,官差们发疯一般戮力围攻,一通混战之后,非乐被逼得离小七愈来愈远,很难接近。非乐思忖了一下,忽然格挡开众人,夺路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