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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长颈鹿在飞翔

很久很久之前,那时候人类还没有出现,世界是被动物们统治着的。那情景就像我们现在看的童话书。在一片大森林里,动物们和睦相处,一副很融洽温馨的画面。

闲着的时候,动物们会聚在一起聊家常,什么猪大妈生了一个花宝宝,粉嘟嘟的鼻子扑哧扑哧的可爱极了;鳄鱼大叔在炼制一种最坚硬的护身盔甲,好像穿上就永远也脱不下来了,需要用血肉来滋养它,但可以天下无敌;老鹰大哥在空中盘旋,一会直入云霄,一会又俯冲下来,这眼看着就快要着地了,吓得一些胆小的动物们纷纷躲避,他却稳稳的站立在地面;鼹鼠大婶的打洞技术又提升了,可以把洞打的四通八达,遇到危险时可以躲在里面,任敌人再多,再强大也不可能找的到……

这一番热闹要持续好久,直到夜幕降临时才会逐渐安静下来,月亮懒洋洋的挂在树梢,她还在闹情绪,说好了是阴天,乌云来接班,没想到这家伙临时请假了,害得她脸才洗了一半就跑出来!

在这些动物里面,长颈鹿是最苦恼的,他感觉自己似乎一无是处,每次聚在一起聊天,都不不知道该说啥,久而久之动物们似乎都把他给遗忘了,他孤零零的站在外围,只能耷拉着脑袋听动物们聊天。这感觉简直糟糕透了,他嘴里嚼着嫩叶想,如果自己的脖子没那么长,也许会钻到动物们聚拢的小圈子里跳一段踢踏舞来凸显自己。

今天的夜色有些朦胧,长颈鹿又失眠了,他习惯性的用前蹄在大青石上划了一下,那块大青石上已经布满了划痕,他记得第一次划时还是个孩子,脖子没这么长,蹄子还是柔软的,所以划得特别凌乱,那情景就像松鼠嗑坚果时的模样,既滑稽又可爱。

他伸了个懒腰,在青石上蹭了蹭有些发痒的犄角,走向了那片熟悉的草甸子。

夏季的夜晚总是那么喧闹,蟋蟀乐团似乎又增添了新曲目,调子悠长,中间隐约夹杂着不清晰的杂音,估摸着应该是个新手,乐谱还没熟就临场上阵了。

草甸子在森林边缘,放眼望去是一片绿油油的景象,除了各类野草,也会有些花儿混在其中,有种惊艳的美。长颈鹿走到一朵蓝色的花前,花瓣上沾着露水,闪烁着诡蓝色的光。

“你看起来很苦恼!”蓝色的花瓣抖动了下,露水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长颈鹿吓了一跳,差点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缓了缓神,他才警惕的说:“你竟然可以说话,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多新鲜,你感觉像是在做梦吗?要是不信,就用尾巴使劲拍拍自己屁股,看疼不!”花瓣开玩笑说,他的声音很小,像是蜜蜂震动翅膀的那种声。

“疼!”一不留神似乎有点使过劲了,他龇牙咧嘴的呼哧着。

“哈哈……你还挺单纯的,不过看得出来,你最近有些患得患失,找不到倾诉对象,肚子里的苦水只能自己去品尝。”花瓣说话的时候挺了挺身子,似乎长高了一些。

“你看的还挺准,怎么做到的?”长颈鹿显得有些慌,他说:“其实我每天都会来这里散心,逛一逛就回家了,但从来都没见到过你。”

花瓣噗哧一声笑了,把身上的雨露震到了地面。“早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呐,不过自出生这几天似乎每天都能看到你。”说着花瓣又挺了挺身子,变得比刚才大了些。“你的表情简直糟糕透了,就像长了一对八字眉!要不……以后干脆叫你忧郁的长颈鹿吧?”

“你可以在后面加上先生俩字,这样听起来才更有品味!”长颈鹿开玩笑说。

“好!长颈鹿先生,初次与你交谈,感觉甚好,今夜月色不错,一起来赏月吧。”花瓣伸出花藤在长颈鹿的前腿上碰了碰。“已经握过手了,以后咱俩就是朋友,要是再遇到啥不开心的事,就来找我吧,保准让你烟消云散。”

“是让愁云烟消云散吧!”

“抱歉,昨天才学来的措辞,使用不当,别见怪呀!”

“没关系,我以前称呼松鼠大妈‘公鼠’大妈,气得她大叫:“公的能生小松鼠吗?”松鼠大爷就在一边搭腔说:“没公的协助,你咋生?”

“真没想到你还挺会讲笑话,我就不行,一讲笑话就冷场,尴尬死了!”

长颈鹿朝四周环顾了下,疑惑的说:“讲给谁听?”

“小草呀,他们现在睡着了,你要是白天来,这里就跟赶集似得热闹极了。”

“那我该小声点说话了!”他看到有棵小草动了一下,似乎睡的很不踏实。

花瓣摆了摆花藤说:“没事儿,估计在做梦吧。其实我们植物跟你们动物一样,除了不会走,啥都会,而且还比你们多了预知能力。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天少给了你什么,必然……必然会在另一点上多……多赋予你什么!”

“什么预知能力?”长颈鹿好奇的问:“考考你哈,能猜出我今天吃了啥么?”

“榕树叶!”花藤轻描淡写的说:“你牙缝上还粘着半片榕树叶呐,刚来的时候就看见了!”

长颈鹿很尴尬,用前蹄在牙齿上一抹,果然蹭掉了半片榕树叶。“快说,到底是啥预知能力?”

“说了你可别怕,不过怕也没用,迟早要发生的事!”思忖了会,花瓣才小声说:“再过两天,咱们这个世界就要灭亡了,只要是活着的物种都会死去。然后会诞生新的世界,繁衍出新的生物。”

“都会死去?”长颈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晃了晃脑袋,晕乎乎的像被灌了一堆糨糊在里面。花瓣的声音变得有些飘渺了,很不真实。

“如果给你拯救世界的能力,但要负出死去的代价,你能接受么?”花瓣的声音飘到了天上,一直在旋转。“接受么……接受么……接受么……”

长颈鹿不能说话了,觉得自己也在跟着那声音旋转。“从你踏进草甸子那一刻,你就肩负了这个使命。不管你放弃或者接受,我都会把你送到天空的云朵上,你可以俯视整片森林。”声音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你不是很想摆脱孤独么?答案就在上面,去寻找吧!”

黑暗、混沌、轰隆隆的水声,树木倒去的啪啪声,石块相互的碰撞声……以及逝去妈妈的呼唤声:小宝儿呀,慢点跑,别摔倒了……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最后完全消失了。

他似乎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猛地就扎惊醒了。

睁眼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躺在云朵上,月亮正向他投来善意的目光,软绵绵的云朵随着清风飘动。他捕捉到了阵雨的尾巴,还看到那片黑漆漆的乌云朝他恶作剧的坏笑了一下。

拯救世界……使命……孤独……答案……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梦。朝云下看,云雾缭绕中的森林时隐时现。太高了!简直比老鹰大哥飞得还要高,他吓得赶紧用四肢紧紧抓住云朵,生怕一个不留神跌下去。

曙光这时才洒出一小片微红,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味道,隐约能听到小鸟在云下嬉闹,叽叽喳喳的,预示着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摆脱孤独的答案就在上面,这不会是反话吧?不但没摆脱,反而更孤独了,周围连个说话的伴儿都寻不到。看来是被那蓝色的花瓣给骗了,把自己忽悠到天上,不仅下不去,连行动都要受到限制了。

“云朵……云朵……你快说话,我要憋死了!”他有气无力的嘀咕着。

云朵晃悠了几下,竟然又来了个360度的空翻,吓得差点掉下去。“停停停!云朵大哥你快歇歇,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但咱俩没法对话呀!哎哟哟……要被你吓死了!”

长颈鹿明白,这是云朵给自己的下马威,那意思是“既然在我身上,就得听我的。”要是再惹它不开心,没准就是720度的大空翻了。

这可如何是好,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才想起还是昨天早上吃的榕树叶,当时还想,早上要吃少,中午要吃饱,结果中午没胃口,寻思着晚上去草甸子散完步回去再吃,结果就稀里糊涂碰到了会说话的花瓣,又莫名其妙的上了天。

长颈鹿开始在云朵上趴着发起呆来,过了好一会,他实在憋得难受,就自己跟自己说话,说累了,就躺在云朵上睡觉。从地面看云朵挺虚无缥缈的,没想到真躺在上面却很舒服,既柔软又暖和。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声炸雷惊醒了,拨开云朵朝天上看,天空不知何时漂浮着很多火球,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昼,月亮都被衬得暗淡无光了。

怎么回事?要下火雨了吗?这时,有簇火球差点落到他所处的云朵上,幸好被云朵灵敏的躲过了。那一瞬间,炙热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云朵被烤得滋滋作响,身体明显缩小了一圈。

天空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火球,明晃晃直刺眼睛,长颈鹿用前蹄挡着迎面扑来的炙热气息朝天上望,月亮似乎被火球吞噬了,完全不见了踪影。不远处的云朵开始噗哧噗哧的被蒸发掉,没有了云朵的遮挡,火球以更加迅猛的速度朝下降落……

“如果给你拯救世界的能力,但要负出死去的代价,你能接受么?”隐约中,他耳边又传来了花瓣那幽幽的声音,夹杂着悲痛和乞求。

“我是只孤独的长颈鹿,如果我的死能保住那片森林,我愿意付出!”他突然不再害怕了,眼神透露着坚定。

“可怜的孩子,可是你的心还在颤动,你在留恋什么?”

“我想妈妈了,在被大家疏远的这些年,妈妈总会在梦里出现,她说我是只坚强的长颈鹿,是她的骄傲。但我觉得让妈妈失望了,我总是闯祸,还喜欢哭鼻子。”

“不,孩子,你只是想引起大家的注意!”

“是不是我跳下去,大家就都得救了?”

“是的,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会送你到地面,就像做了一场梦,你会在那片草甸子中醒来!”

“然后看着漫天的火球降落是吗?”长颈鹿反问。

花瓣应了一声,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想好了吗?再迟就来不及了,已经有些火球降落到森林边缘了。”

没有应答声,躲在暗处的花瓣朝那片云朵看去,却再也没看到长颈鹿的身影。

伴随坠落的破风声,长颈鹿舒展开身体,他喜欢这样肆无忌惮。身在森林上空,他能隐约看到动物们躲在山崖下,眼神绝望的盯着降落火球的天空。这时,其中一只动物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他用手指着天空,动物们的目光被他的叫声吸引到一处,那是坠落着的长颈鹿。他周身被一层光晕包裹着,火球纷纷躲避,全都射向了荒芜之地。

“妈妈,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好,给小宝儿讲故事,从前,有只孤独的小长颈鹿,有一天他……”

他不再孤独,他用自己的生命拯救了那片森林。他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那片草甸子上开满了鲜花,他被鲜花簇拥着甜甜的睡去了。

2016.3.14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