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锅子瞪大了眼睛,他不相信叶三就像看着他作案一样,什么都瞒不过他,他为了不落下作案的痕迹,可说是绞尽脑汁。加上贺顶红的指点,在月结清点的时候,瞒天过海,掩盖消除一些痕迹,长久以来,熟门熟路,没出过任何纰漏。现在让叶三这个局外人,像观摩他演出一样,里里外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滴水不漏。等叶三说到他进出金库的手段,那可是他的得意之作,再被叶三揭破,他实在有点不甘心。
叶三看了一眼贺锅子:“贺锅子为了不在金库后墙留下攀爬是痕迹,充分利用了竹竿的弹性,助跑,点地,撑起才会留下一行奇怪的脚印和竹竿一端撑地压印的圆圈。竹竿的柔韧性把他高高弹起,正好落在后墙的小窗上,这才脱下那双大号官靴,只有贺锅子这样的体重和脚型才能制造出前浅后深的奇怪脚印。”
一阵嘘唏惊叹后,叶三继续说道:“贺锅子进入金库铁栅栏时,留下太多的痕迹,一是因为小窗高高在上,一般人是不会注意的,二是进出时,他的体形再小,在所难免都会摩擦铁栅,擦掉铁栅上的锈迹。一根铁栅底部磨得很光滑,那是他拴绳索时造成的。当他顺着绳索从小窗下到地面,是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可也扫下一些白色的墙粉,那些****沾到了他的脚底,虽然他利用打扫库房的时候,清理了一些,可还是有一个淡淡的小脚印没被彻底的清理掉。”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贺锅子那双像孩童一样的小脚上,贺锅子不自然地挪动着双脚,躲避那些如芒的目光。
“至于贺锅子怎样打开木箱,我看就不用我啰嗦了,有贺顶红的支持,他可以轻松地得到钥匙,封条也难不倒他。各位,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贺锅子偷梁换柱得手以后是怎样不留痕迹出的金库?”
“叶大人,贺锅子既然能进来,就能轻松的出去,顺着绳索爬上去就可以出去。”衙役孙头觉得案情已经明朗,就可以结案了。
“这样结案还是有点不妥,孙头要是你的话,借用绳索爬出金库会不留痕迹吗?”叶三反问衙役。
“比较困难,要是身手好的人能够做到。”
“那贺锅子是不是一个高手呢?”
众人看着贺锅子都摇头,怎么看,贺锅子都不像是个高手。
“叶大人,金库里有个梯子,贺锅子是不是用梯子出的金库?”
“有可能,但出去以后,梯子又如何放到原位?梯子被人移动到小窗下,很容易就被人发现金库出了问题,贺锅子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他是很好的利用了梯子出的金库,但是,不是你所说的那样的用法。”
“用梯子还能有什么用法,能爬上小窗就行。”
“如果是那样简单的话,黄金失窃案早就结案了。”
“都别插嘴,听爵爷说。”况钟也想知道最终的结论,打断了衙役的好奇。
“我询问过库吏,贺锅子多长时间给金库的油灯添一次油?库吏回答是经常添油。那么请各位看一下,这么大的灯油碗,添满了油会燃烧很久,以金库点灯的使用量,一年都用不完,那么贺锅子为什么要经常添油呢?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每次添加的油都很少。”
“对对,我们也曾问过贺锅子问什么不多添点儿,他说库里有耗子,经常来喝油,添多了浪费,所以才经常添油。”一个库吏很赞同叶三的说法。
“贺锅子少添油,不是为了对付老鼠,而是对他有利。各位请看,金库房梁上吊着的油灯,如果像荡秋千一样荡起来,高度是不是很接近小窗?”
“是的,没错,里面的油少,也不会荡出来。”
“贺锅子每次得手后,把金锭包好,拴在绳索上,然后爬上木梯,抓住吊油灯的铁链荡到小窗上,拉上金锭,从容离去。这个手法对于不经常来金库的人是很难想到的,但对于贺锅子经常来金库添油就很容易发现这是一个离开金库的好方法。”
“那叶大人也不经常来金库,是怎么发现贺锅子是利用了油灯离开的金库?”
“贺锅子以为他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他忘记了他的鞋子沾上了油灯的油灰,同样沾在了小窗窗台上,我也是发现了窗台上的黑色油灰才想到窃贼是利用油灯出的金库。好了,现在可以结案了,对于怎么处置窃贼,那是况大人的事了。哦,对了,他们盗窃的黄金都被我劫下了,就在我住的客栈里,等下况大人可派人跟我去取,那也是一个证据。”
“辛苦老弟了,本官真是糊涂啊,被小人蒙蔽,多谢老弟仗义伸手相助。”
“况大人客气了,我也是碰巧遇上,大人事忙,叶三告辞了。”
叶三回到客栈,唐甜才刚起来,正在描眉画眼,涂胭脂抹粉,脸蛋打理的更加光艳出彩。
“相公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唐甜放下手里的粉扑,眉开眼笑地问叶三。
“都解决了,把你装好的官府金锭拿出来,一会有知府衙役来提取。”
“这么快就解决了,盗贼是不是贺顶红?”
“是他是没错,还有他的同伙,昨晚又作案,被况大人抓了个正着,也不用我多费口舌解释了。”
“那主谋可是他的公子况雨,相公有没有提起?”
“没有,审问罪犯那是知府的事,和我没关系,我为什么要提这事?”
“包庇!哼!官官相护,奴家就知道你不会说的。”
“况大人是清正廉洁的好官,我也不能做的太绝了。”
唐甜还要说下去的时候,门外传来人声:“叶大人在吗?我们是苏州府衙役。”
叶三打开房门:“哦,是孙头儿来了,东西都放在桌上了,你清点一下。”
“不用了叶大人,我们还不信任你吗?”
“要清点的,这样我也可以放心的离开。”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回过头叫他手下的人:“你们两个过来清点,我还有事对叶大人说。”
两个衙役过来清点金锭,孙头儿从腰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叶三:“这是况大人刚接到的,是京里给叶大人的。”
叶三接过信,打开封口,抽出信瓤,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京城出事,扬大人有难,速归。”落款是薛纷飞。
“是什么人送来的信?”
“听门房说是叶大人在苏州的熟人,本来是想交给叶大人的,可叶大人提前离开了知府衙门,况大人就交给我们给带过来了。”
叶三想不起在苏州有什么熟人,可能是薛纷飞托鹰帮来找他的,看样子,京城真的出事了,而且是天大的事。
送走了苏州府衙役,叶三归心似箭,他实在想不出京城能出什么事,还连累了杨秋迟,回到京城将面对怎样的局面?叶三陷入了焦急的猜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