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来到了门诊部,她往值班房看了看,今天正好是陈院长值班,办公室里没有病人,柳月走了进去,与陈院长攀谈了起来。陈院长见到柳月,脸上有些不悦地说:“邢主任下午发了你们那药的费用,很多医生都表示不理解。他们说你那么随意地扣克他们的费用,就表示对他们的不信任,那么他们有啥理由还要帮你用这个药呢。”
柳月听了很是难过,满脸歉意地对陈院长说:“陈院长,其实我也不想那么做呀。前几个月超个一两百支,自己损失点也就算了。但是这个月实在太多了,一半还多,我实在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还得请陈院长替我多说点好话,让你们医生还是帮我多用点。”柳月说着塞给陈院长两百元钱,然后继续说道:“马上过年了,一点小意思,买点年货。”这钱是秦小艺给的,说是给医生每人发一百过年,陈院长是院长,当然要多拿点。
陈院长脸上的表情立刻要明朗些:“用药的事我不能替你说,还是你自己一个个去跟他们打招呼吧。听邢主任说你下个月准备在门诊药房找个药师统计?那样也好,也省的我们自己翻处方统计了。”
柳月跟陈院长道了别后就又到门诊药房去看了看,那小个子男人和小男孩都不在了,女人则低着头坐在窗口下不知在干什么。柳月敲了下关着的窗户,女人打开了窗户问道:“有什么事吗?”柳月递上名片说道:“你好!我想与你谈谈。”女人接过名片看了看,然后示意柳月去药房门口。
柳月走到药房门口,门已经打开,女人站在里面等着。女人招手让柳月进去,然后把门关上问道:“有什么事吗?”
柳月说:“我想找你帮个忙。”柳月边说边拿出一百元钱塞在女人的白大褂口袋里,女人伸手去拿那钱想还给柳月,然后说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第一次打交道,这钱我不能收。”
柳月按住女人伸在口袋上的手说:“一回生二回熟,过了今晚我们就是朋友了。刚我看见你在喂饭给一个小男孩吃,那男孩是谁?”
女人立刻脸上盛满幸福地说:“我儿子,平时在家都是我喂他吃饭的。今天我不在家,他不肯吃饭,我老公只得把他带到这里来让我喂着。”
柳月立刻说道:“你儿子?看不出你都有孩子了,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姑娘呢。”柳月这番话纯粹是奉承,柳月说完就感觉自己浑身起鸡皮疙瘩,自己何时也变得如此油腔滑调,学会了奉承人了?看来环境改变人,这话一点也不假。
女人听了很是受用,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哪有那么年轻呢,你真会哄人开心。”
柳月说:“不是的,你真的很年轻。请问你贵姓啊,说到现在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女人说:“我姓孟,你那药我知道,用得很好的。”
柳月说:“嗯,好是好,就是医生自己报的用量与实际用量差很多,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想请你帮我统计一下,我每个月二十五号左右来结账,我每个月付你一百元辛苦费,怎么样?”
孟药师说:“那没问题,只是千万别让别人知道,尤其是我们药房里的人。他们现在见到钱眼睛都红了,万一让他们知道我私下里跟药商有联系,那事情就很不好办了。”
柳月说:“那当然,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
孟药师沉默了一会,然后悄声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千万别对任何人说,尤其是那些医生。”
柳月看着她神色很是紧张的,感觉那真的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了,于是说道:“什么秘密?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
孟药师很是诡异地看了下四周,弄得柳月也是紧张兮兮地看了看四周。她们的周围除了药柜就是墙壁,除非墙上安装有窃听器。
孟药师说:“我们门诊的药师胆子太大了,居然擅自篡改医生的处方。”
听孟药师这么说,柳月真的是很吃惊:“不会吧,医生的处方都可以改?万一给病人吃错了药那是关系到人命的事!”
孟药师继续说道:“有些药商的药医生那里用不起来,就直接跟药师联系。让他们把医生处方上的同类药换下来,然后就把那些药商直接推销进药房的药换上去,每个月那些药商就按照这些换下来的药的数字发钱给那些药师。”
柳月恍然大悟:“我说呢,别的医院医生多报了超量也从没你们医院超出得那么多,原来是你们药房的人做了手脚。也难怪那些医生要对我生气了。”
孟药师说:“医生拿回扣,药师和护士见了谁不眼红,大家都变着法子捞钱,受害的就是那些病人了。”
孟药师好像很是内疚,因为她也是他们那些人中的一员;柳月也是很尴尬,她们都是伤害人民利益的蛀虫。只是如果你放弃做这一行,你也会成为被别人伤害的一员。与其被别人喝血,还不如喝别人的血。这种处世态度好像很不道德,但是处于这样的环境,似乎没了选择。大家都红着眼睛,想着如何损人利己。不怕有报应,只怕报应来了不知道会找上谁,万一找错了对象找到了自己,自己有冤无处诉。所以不捞白不捞,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尽管有时会受到良心谴责,但是钱的诱惑力无人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