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眼睛看着旋转木马上的小朋友玩得开心,根本没有听清妈妈在说什么,只是心不在焉地点头,随便指了指旋转木马和碰碰车,晓荷让海东去买票,然后郑重地和天天拉了拉钩,等买好票,正好轮到下一轮小朋友上场,天天就像一只小猴子迅速爬上旋转木马,晓荷不放心,站在旁边扶着他,旋转木马转起来,天天在上面手舞足蹈,每转到爷爷奶奶这边,就拼命冲着爷爷奶奶挥手。
玩完旋转木马,又去玩青蛙跳,两个项目很快就玩完了,天天意犹未尽,非要再去玩小飞机,晓荷对着天天苦口婆心地说:“天天,咱们说好了的,就玩两个项目,你也答应了并且拉了钩的,不能再玩了,男子汉哪能说话不算话呢?”
“不嘛,不嘛,我不管,我就要玩小飞机,妈妈,求你了,就再玩一次,我保证。”天天抓着小飞机游乐设施的护栏说。
“哎呀,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孩子想玩,就让他玩一次嘛。”海东爸看着天天渴望的眼神,不忍心地说。
“是呀,是呀,你们平常浪费的钱多了去了,不差这十块钱的,买孩子一个高兴。”海东妈也在旁边帮腔。
魏海东有点动摇:“要不,再让他玩一次?”
“不行,不能惯他这个毛病,现在就说话不算话,长大了还怎么让人相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么能这么出尔反尔呢?”晓荷不为所动,脸色很不好地对天天说:“我数一二三,你把手松开咱们走,否则妈妈生气了。”
“不,我不松,我就要玩。”天天开始紧抓住栏杆大哭,不一会就大汗淋漓,晓荷还在试图说服他,海东爸看不下去了,威严地看着魏海东说:“因为这么点小事让孩子哭一场,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还不快去买票,真等着孩子哭出毛病啊?”
听着父亲威严的话,魏海东不敢看晓荷的眼神,只好去买票,海东爸看魏海东走远,转过身看也不看晓荷就拉着天天说:“来,天天,不哭了,爷爷带你进去玩,以后只要有爷爷在,谁也不敢欺负你,他们谁欺负你,你就告诉爷爷。”
晓荷就那样看着天天被爷爷拉着坐上小飞机,脸上虽然还挂着泪珠,但转过头冲着晓荷做了个鬼脸,显然刚才哭得那么伤心带有表演的成分,晓荷的气不打一处来,这显然是在爷爷的“培养”惯出来的毛病。
晓荷看着天天的样子,心里发愁:孩子是无邪的,像一张白纸,大人给他灌输什么观念、养成什么样的习惯,他就会长成怎样的人,可是有这么两位老人在身边,她根本就没法管孩子,长此以往,孩子的情况可想而知了,要和老人好好谈一谈了,对生活中做菜、花钱的小事她可以不计较,但孩子的教育是大事,她决不能让步。
终于等天天玩完小飞机,他当然意犹未尽,还要求玩其他的游乐项目,但海东爸看着晓荷拉得老长的脸,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只好拉着天天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一家人找一个树荫下的长椅坐下休息。
因为刚才的事情,大家都有点不高兴,魏海东感觉情况不妙,极力活跃气氛,把带来的水和零食分给大家吃,还一边吃一边讲笑话,可是讲了半天,除了他自己,只有吃着零食才忘记伤心事的天天陪着他笑,他只好作罢,低头拿起一袋薯片来吃,天天见他不再讲笑话,就跑到旁边的草丛中捉蝴蝶去了。
天天一走,更没人说话了,偌大的公园,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的人们,而他们这边,只有吃东西和喝水时塑料袋和塑料瓶发出的声音,晓荷一边喝水,一边看着远方,反复思考怎么和海东爸谈,她本来是想让魏海东去改变老人对孩子的态度的,可是从上午父子俩的对话来看,魏海东是说服不了他父亲的,那种从小就养成的敬畏感让他根本不敢和父亲对抗。
“爸,我想和您说件事。”晓荷想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说,魏海东全身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他当然知道晓荷要说什么,他咳嗽一声,希望能引起晓荷的注意,可是晓荷看也没看他,继续对着海东爸说:“爸,我希望以后我和海东管教孩子的时候您不要插手,教育孩子最怕的就是大人们立场不统一,我说要这样,您非要说那样,这样很容易让孩子养成一种逃避责任、寻求庇护的心理,对孩子的培养很不好,别的不说,就像刚才,其实他知道您会为他说话的,所以故意哭闹,如果咱们能够统一起来,他没办法,自然就没事了。”
晓荷尽量用一种平静的口气说,希望老人能听出她的真诚,可是海东爸并不领情,他看着晓荷,脖子一挺说:“晓荷,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可是我觉得你对孩子那一套根本不合适,孩子的天性就是不会拐弯抹角,想要什么要什么,你说你好不容易带孩子出来玩一回,这不让玩那不让玩,有什么意思?要我说,要不你们就别带他出来玩,既然带他出来了,就让他玩个痛快,出来玩还让孩子哭成那样,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再说,孩子又不是阶级敌人,用得着你这样耍心眼吗?”
海东爸说完,点上一支烟狠抽两口,不难看出这事让他很生气,魏海东往晓荷身边靠靠,伸手拉住她的手示意不要再说,可晓荷一下甩开他的手,佯装平静地继续说:“爸,我知道您是疼孙子,我们的想法也不冲突,其实让孩子玩几次都无所谓,问题是他自己答应的玩两次,到时又反悔,这样长大还有什么诚信可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