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想大喊大叫、大哭大闹,却找不到发泄口。就在这时,天天醒了,光着脚丫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晓荷,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抱怨地说:“妈妈,你昨天晚上怎么回来那么晚啊?我等你等到都睡着了。”
晓荷看着天天,想着目前的局势,如果她坚持离婚,就有可能再也无法每天陪着他吃饭、睡觉、嬉戏,会错过他无数成长的瞬间,天天也会因为她的无法照顾而恨她、埋怨她、疏远她,那种疏远会像生产时的剥离一样让人痛不欲生。
晓荷感觉自己站在万丈悬崖上,往前一步、退后一步都是无底的深渊,可是一切又是她不由自主、无从选择走到今天的,太多的委屈和痛苦、矛盾和绝望像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头上,她感觉无法呼吸、无法思维,只是机械地抱住天天,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
晓荷的哭声把天天吓了一跳,他看着妈妈的样子,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不住地问:“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你怎么了?”
晓荷根本无法回答天天的问话,也无从解释,只有眼泪和哭声压抑不住地发泄出来。天天看到妈妈的样子,也害怕地大哭起来。
晓荷哭声也把魏海东和他的父母吓了一跳,在他们的眼里,晓荷从来都是克制而内敛的,即使流泪也是紧紧抿着嘴巴,只有泪水无声地流,而此时的晓荷,头发披散着,因为没有休息好,她的眼眶发青、脸色发黄、眼角有着细细的鱼尾纹,剧烈的哭泣让她无法呼吸,她只好长大了嘴巴,就像一头绝望的母狼陷入最后的哀嚎。
魏海东看着晓荷,怎么也无法把眼前的女人和刚刚认识的晓荷联系在一起,那时候的晓荷穿着白裙,头发像黑色的瀑布飘动着,她的五官精致,笑容像和煦的阳光。
是谁把那样一个充满活力、充满希望的女孩变成了这个样子呢?魏海东想起自从结婚以后,晓荷就像陀螺一样操劳不停,想起他和林菲在一起,晓荷以泪洗面的日子,他发现自己就像一个刽子手,亲手把一个女孩摧残成了眼前的女人。
晓荷的哭声像一把把刀子,一刀一刀凌迟着魏海东的心,他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转过身对父母说:“爸,妈,你们就不要再逼晓荷了,这样会让她崩溃的,是我对不起她,我同意离婚、同意把房子和孩子都留给她。事情到这个地步,是你们的儿子不争气,你们要怨就怨我吧。”
晓荷听到这话,停住哭泣,眼神复杂地看了魏海东一眼,泪水再次涌出眼眶。
海东爸听到这话,想着儿子从此一无所有,孙子也不再完全属于自己,忍不住老泪从横。海东妈更是一边捶打着魏海东的胸脯一边哭着说:“真是造孽啊,你说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折腾个什么劲啊?你这是让我和你爸到死也闭不上眼睛啊。”
魏海东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母亲捶打,他不明白自己自从受伤以后,一直小心翼翼地面对晓荷,为什么却落到这样的下场?但他也终于知道,婚姻和生活一样,来不得半点游戏和侥幸心理,如果你在婚姻中欺瞒了对方,即使是善意的,也无疑是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哪一天就将你的生活炸得面目全非。
接下来,事情就像疏通了拥堵的河流,开始顺利起来。
安顿好父母,魏海东给林桐打了电话,告诉他家里有事,要休几天假。林桐在电话里反复问魏海东发生了什么事情、需不需要帮忙,魏海东拒绝了,并轻松地告诉他没什么大事。男人就是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越到困难的时候越是硬撑。
晓荷也打电话向公司里请假,电话当然是打给苏逸轩的,苏逸轩是聪明人,没有在电话里对她昨晚回来的情况追根问底,只是告诉她随便安排,什么时候忙完了什么时候到公司,并说他给晓荷准备了一份礼物,什么时候有空拿给她,晓荷还像以前客气地道谢,然后挂了电话。
挂了林桐的电话,魏海东又给公司附近的房屋中介打电话,想在公司附近租一套房子,此时正是大学生租房退房的时候,房源充足,魏海东就以最快的速度租好了房子,准备收拾一下带着父母搬过去。
晓荷对魏海东在关键时候的那句话很感动,把大部分积蓄拿出来让魏海东置办家具。事情一旦尘埃落定,爱和恨都不那么重要了,大家在天天面前尽量保持和谐友好的局面。
然而,表面的和谐无法掩盖事实的分崩离析,事情终归是要面对的,自从早上晓荷抱着天天大哭以后,天天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总是很敏感地盯着晓荷和魏海东的脸看个不停,以前对爸爸妈妈出门不怎么在意的他现在一看到晓荷或者魏海东要出门,就很警觉地刨根问底,生怕爸爸或妈妈出去就再也不回来了的样子。
晓荷看着天天敏感的样子,而且家里还有魏海东的父母,怎么也无法开口告诉他父母要离婚的事实,而且到时候天天一哭,海东爸妈肯定跟着上火,于是暗地里和魏海东商量,等晚上带天天出去再告诉他父母离婚的事情。
魏海东看着条理清楚的晓荷,忽然发现女人有时候比男人决绝得多,别看她们平时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的,但真要决定了什么事情,那才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的。
下午,魏海东到新租的房子去收拾东西,因为离婚事件让父母伤透了心,他们也不想在这里常住下去,表示等魏海东安顿好就回老家去。而魏海东更是对生活心灰意冷,也就没那么讲究了,虽然晓荷拿钱让他置办家具,他也就买了一些简单的生活必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