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玉凤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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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得很,若嫣越来越适应宋府中的生活,与婆婆相处融洽,每日跟着勤学多做逐渐成了她管家的好帮手。公公那边也是依旧对她视若无睹,不过再也没露出先前那种严厉冷峻的模样,而且当若嫣忍不住偷偷又去看德容时,有次碰巧被他遇上,公公只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后就走了竟也没说什么。听德容讲他一早得知若嫣常来后院的事,却不置可否没露出什么不满意的神色,若嫣也就放了心当公公已有默许之意,此后便每日下午都抽空来这消磨一会儿。

陪伴德容的同时她发现自己也真喜欢上这个嬴弱聪慧的小姑了,两人相处时不再只是若嫣单方面绞尽脑汁地引德容想这做那,在与她絮话闲谈时若嫣发现德容思维敏锐,记忆力也很好,尤其是对于不了解的事德容竟有着很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索意识,每每紧盯着她刨根问底非要弄得水落石出才罢。于是若嫣便从开始时只给她讲些简单的童话故事逐渐一发而不可收,后来竟讲起了自己前世知道的好多励志故事来,诸如保尔啊阿甘啊三千里寻母记呀什么的,甚至还有大长今,不过她有意避开有关残疾方面的字眼又把故事背景统统挪到了前朝或是更遥远的古代,有时说得太顺口了难免会露出马脚来被德容抓包,若嫣便推说那些都是自己以前从一些杂书里看过的记不大清了或者干脆就说是自己梦境中的事。若嫣给她讲这些原本意在激励德容要勇敢要坚强,不怕困难敢于同病魔做斗争,而德容却因无意中听闻这些奇闻轶事而逐渐感悟到外界竟是那般美妙新奇,有时听着听着便急于向刘伯爹爹他们去求证,吓得若嫣赶忙哄劝说这只是女儿间的遐想和私房话千万不许她对别人透露半句,就连宋培德都不行。德容将信将疑地应了,大眼一转却以此为由又要胁若嫣给她讲更多好听的故事来,若嫣不禁好气又好笑,不过看着德容苍白的小脸上日渐焕发出光采眼神也越来越明亮清澈,她衷心喜慰的同时也能感受到公公婆婆甚至是刘伯都在暗自宽心着,于是便仍旧笑着搜肠刮肚去满足德容永无止境的好奇心,而若嫣也有机会重温和倾诉前世种种,在自己的娓娓叙述中和德容明眸关注下静静缅怀那些几被遗忘的过往岁月。

宋培德这段时间却是忙得不可开交,他听从若嫣的指点给程锦记三家店铺都重新制定了月银的分配,那些“底薪”、“奖金”、“贴心服务”和“按劳取酬”等奇怪字眼现如今已为各管事的和一众伙记以及做活师傅们所接受,因为短短一个月他们便尝到了不少甜头,做起事来干劲儿更高,为客人们服务也是更周到细致了。于是程锦记无声无息地又做了一番大变革,在外界和同业们还没有丝毫觉察的时候,便进一步深入人心更稳固了客户群,这次是没有任何花式和招摇就抢占了市场,取代金织记而一跃成为长安城织锦行中享誉最高卖钱额最大的商号了。

而早前关于程锦记的负面传言以及宋家新任少夫人的种种闲话也终于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声匿迹,因为现在长安城中新鲜话题一抓一大把。仿佛各家各户都有喜事传出,两个月内便有十几个大户人家相继传出怀子喜讯,加上城中几个月间陆续受孕的那些老少夫人们,今年竟好似千载难逢的一个送子年,就连十几年未曾开花结果韶华渐逝的中年贵妇中都有几个手抚小腹欢喜得眉开眼笑,顾不得忌讳频频组织出席大小聚会人前人后风风光光地显摆着一雪前耻。更别说那些少年夫妻了,有的人家甚至几房妻妾接连害喜,一时兼顾不暇闹得是手忙脚乱,却又上上下下乐得合不拢嘴儿。于是,便有人预言今年是送子观音大显灵,而且送来的还都是些富贵命,当下便引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拜佛求子热,观音庙里每日许愿的还愿的烧香的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紧随而至的便是婚嫁热,不论是高门大户还是寻常百姓都想趁着今年的送子东风成就自家儿女的姻缘,说不准年底前就能蒙菩萨恩宠也送个麟儿呢。这下可更热闹了,定过亲的一个个紧忙着完了婚,未定的则是急三火四地寻亲催媒折腾个不停,趁着还没入冬呢,城中竟接连办了几十桩花红喜事,就连好多未足岁数的姑娘小姐都哭哭啼啼地被嫁了出去。一时间满城人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尽是哪家和哪家又联姻了,谁谁的公子娶了谁谁的千金啦。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王丞相家的两门婚事,王家二千金几个月前便定下了婚约,自是忙不迭地要嫁没有人会奇怪,而他家大小姐却在早前未传出任何佳音的情况下,竟赶在妹妹出阁头三天就先嫁了出去。这个消息可是大大出人意料,起初收到请柬的人有不少还在犹疑呢,男方家只是小小知府又是个从四品的外官,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又是怎样高攀上丞相府这门贵亲的呢?后来经知情人解说才弄清楚原来那个新郎官竟是裕王殿下新收入府的得意门客,说起来这个周文斌也曾在城中风光过一阵子,相府聚会和苏小姐招亲时都有他的份儿,这么一提大家就都回过味儿来了,敢情人家也正经是个人物哪。

好容易寻了空儿,宋培德今儿早早就回家了,四处转了一圈儿没见若嫣,他就直接找到德容这里来,正赶上俩人紧紧靠在一起跟床上偎着呢,指指点点地不知在笑嘻嘻地闷头嘀咕着啥。宋培德见状不由一乐,便有心探秘,于是趁她们聚精会神的当儿轻手轻脚走近,只见若嫣手上摊着一张小纸,上面好象还画着什么,二人正是边欣赏边谈论着呢。宋培德伸长脖子欲往里看,却被她们凑在一处的脑袋瓜儿给挡得严严实实的,正想挪动脚步换个方位,若嫣已然惊觉并倏地抬起头来,下一刻她拿着的物事便被宋培德快手快脚一把抢在手里,不由得二姝齐声惊叫起来,紧接着若嫣便跳下床来伸手去夺。

宋培德如何肯放,当即把纸举得高高的滴流转了一圈儿,嘻笑着低头才发现若嫣一时情急竟连鞋子都没穿就那么拽着他袖子在地上乱蹦呢,脸上一副又羞又恼的神情煞是动人。于是来不及查看他忙把纸往怀里一塞,伸手将若嫣横抱起来就要送回床上去,嘴里还轻声责怪着怎么这样不注意当心寒气凉着了。谁知两手刚触及床沿就被她一个翻身轻巧地溜了开去,还不忘顺势抽出他才塞进怀中的那张纸,攥在手里略一迟疑又紧忙着把它转交给德容让她藏进被窝里,眼见计谋得逞后宋培德无奈的神情,若嫣缩在床里与德容一起偏着头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开心。

面对这两张笑靥如花的粉脸,宋培德只嘿嘿笑着又哪里气得出来,便忍不住对那张小纸更感好奇,看着若嫣欢笑中一对美眸更显晶亮,却对自己筋鼻撇嘴儿地扮着鬼脸显见是求她不得,当即摇头哀叹地俯身自管商量起德容来,“好妹妹,莫学你嫂子那般淘气,快点儿告诉大哥你藏起来的那个到底是什么?”德容笑容未敛回头扫了眼若嫣,然后清脆地道:“不!我和嫂子是一伙的,坚决不能出卖她!”呵呵呵,这下若嫣笑得更欢畅了,心说好孩子立场真坚定,没白给你讲了那么多革命故事。

宋培德被她闹得一愣,何曾见过妹妹脸上出现这副神气呀,还真是怪逗人的。于是他眼珠儿一转,直起身来板着脸做出个严肃的表情,“不说就算了,反正你嫂子一会儿架不住我训马上她就得告诉我。走,媳妇儿!咱们回房去不理这坏丫头了。”德容到底小孩儿心性不禁唬,以为大哥真的气了要带嫂子走呢,立马儿掏出那张纸来递过去,软声道:“好哥哥,给你随便看,就让嫂子再陪我玩一会儿嘛。”

若嫣正得意呢却没想她这么快便投降了,赶紧手忙脚乱扑了过去,“不能给,不能给!还没严刑逼供呢你怎么就要做叛徒了。”德容惭愧地低头,宋培德不及理会她二人乱七八糟的说辞,拿了纸便急急转身撤步躲一边看去了。原来是一幅小小画像,淡淡几笔便勾出两个人的上半身轮廓来,看他们手持一捧鲜花紧紧靠在一处笑得满脸甜蜜状,依稀便是自己和嫣儿的样貌,却又怎么总感觉怪怪的呢?仔细瞧了半天他才发现,这两人的头发都短短乱乱的,衣裳也是奇型怪状般,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