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嫣心头大震,如今想来死倒不足为惧了,可别让他再想出什么古怪法子来折磨自己才好,心下这么寻思着,她眼神中已不由现出几分疑虑来。
此时她的反应,终于令宋大人感觉畅快了些,于是刻意眯起眼睛上下扫视一会儿若嫣,忽地转头向刘伯道:“裕王府那边进展得怎样了?有没有什么消息带回来?”
刘伯处置完毕,退后一步恭声道:“是,已经回过话儿来,说裕王那边准备得很周全,一待时机到了便可成事。”
看着宋大人阴郁的神情里一点点地透出得色,若嫣忽地惊觉起来,裕王?难道他和裕王还有什么勾结?
可还没等她再往下想什么,宋大人已把目光又转回来,嘴边甚至噙着一抹笑意,“想必你也听说过裕王这个人吧?他不单只阴险狠辣,对付女人的手段也是相当的高呢。”
若嫣抿了下唇角,略显紧张地盯着他,却仍倔强地一言不发。
呵呵,宋大人已然笑出声来,“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怎么我早没想到这一招呢。哎刘福成,你说,上回给裕王送去的那个舞娘他不甚满意是么?”
刘伯低垂着的头略微往上抬了抬,用眼角瞄了一下若嫣过后,才躬身应是。
这会儿宋大人似已忘却脚上和臀部的疼痛,偏身靠那儿抚掌笑道:“那这一次裕王肯定会满意的了。哈哈哈,小贱人你想想,如果那个孽畜碰巧在裕王身边再见到你了,会是何等模样?”
只觉身上一阵阵发冷,若嫣实在难忍恐慌,只得咬牙怒目而视:“你!你还要使什么卑鄙手段去对付敏思?难道你蒙骗了他这么多年还不够么?”
宋大人眼角不自觉地抽搐几下,瞬间收敛了笑意,恨声道:“当然不够!他那皇帝老子害我宋家断子绝孙险些灭门,又令我忍辱偷生十几年,这笔含冤蒙耻的血帐叫我怎肯轻易善罢!哼哼,这些事我本不打算告诉你知晓,原想让你清清白白就去了,谁知你偏生想要凑趣儿,也好!索性再给你机会见证些更精彩的吧!”
这一刻,只因事关宋培德的生死,若嫣脑中竟又清明了起来,一双美眸眨也不眨地定睛看向宋大人,急欲得知心上人究会遭遇什么样的凶险。
许是难掩心头的得意,宋大人神色略显亢奋,“自从几年前发现皇上对金丹再无疑虑后,我便开始在其中逐步添加一些损人心志的慢性毒物,嘿嘿那药量拿捏得,真是神不知鬼不觉。这么一来,若单只弄死了皇帝老儿,那已是简单至极,却远不足以排解我心头这么久的恶气,我还得想法儿叫他姓朱的也殃及子孙才是。
于是我便尽量将金丹炼制得多一些,又总是趁皇上高兴时,怂恿他时常赏赐一些给皇子们和心腹大臣,多好啊不是?他们天家血脉本就生性骄淫,服用金丹日久,就更容易把持不定心性,眼瞅着都一天天荒淫无道,浑忘了大好的江山社稷。
现下这几个皇子,便都也因金丹之故,无常暴虐,渐失王者风范了,不仅如此,还个个外强中干,不但以后江山难坐稳,性命恐都不会太长久的。哈哈,他的儿子们谁也没落下,就连那小孽畜,都没逃过我的算计,浑浑噩噩地跟着吃了五六年有余。
哼如今算来皇帝老儿的死期,怕也就在年关前后,只是在他归西之前,我还不敢动那孽畜半根汗毛罢了。不过,我早就看好日后裕王会登基的,也一直在暗地里逢迎支持着他,到时候。。嘿嘿,本想着再怎生谋划个万全之策尽快置小孽畜于死地呢,如今可是刚巧有了好名目哈哈。”
没想到他竟如此阴险恶毒,还暗藏着这么大个阴谋,一时听得若嫣心急如焚,怎么办?如果真照他适才所想,把自己献给裕王的话,那日后宋培德可不正正撞到他们枪口上了么?
宋大人犹自兴奋于才刚想到的这个妙计之中,见到若嫣烦乱的表情更是喜慰极了,自顾得意得哈哈大笑。
若嫣情急之下,只得豁出去诈他,“你未免得意得太早了吧!现下我既已得知你的险恶居心,你还敢把我送去裕王府么?而且,想必你还不知道,我和裕王早有一面之缘了,听说他对我可还一直念念不忘呢。若是我见了裕王一高兴,便对他讲出这些事来,你就不怕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闻言,宋大人不由一愕,转而想起一事,当即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说呢,裕王府上一些人怎么总是想方设法地打探你这个宋家新妇的事儿,我还当他们只是闻听你有点儿美貌来着,却原来是因着这个干系,哼哼你果然是个红颜祸水!
不过,得意得太早的人应该是你才对,若不是有法子治你,我又怎会向你和盘托出这些事来,哼哼。刘福成,取些迷心散来给她灌下去,我看这小贱人服后还想不想得起来她自己是谁!”
这一下,若嫣可是真的心凉了。本想诈住他,好歹让宋大人不敢再提裕王的事,却没想他还有这么多邪恶的招数。眼见着刘伯应声去取药搅水,若嫣不由黯然摇头,说不得,被逼无奈她也只得选择自决了。
自从昨晚涉险以来,若嫣还真从未想到过就这么放弃自己,只因心头万般不屑那种消极的死法,哪怕真被他一刀结果了,也好过自寻死路吧。此刻她却只能下此决心,说什么也不能失了心志变成裕王的玩物,日后还要被利用了去害宋培德。
于是她蓦然脚下发力急冲过去撞向右边的石壁,宁愿一死也不肯让他们得意。
因一晚上与她斗智的结果,宋大人此刻竟早早觉察到若嫣的意图,轻轻松松便赶在她撞墙之前拦住了,又因动作间牵动到痛处而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狞笑着蹒跚扯若嫣回来。
在两个大男人的强力掰持下,她再挣扎不过,终于被硬生生灌下大半碗药水。
二人又过了好半天才松开手时,若嫣不由虚软地滑倒在地,呕都呕不出来了,她心知无幸,忍了一晚的泪水终是流了满脸。闭眼躺在冰冷的地上,若嫣只无声默念:宋培德,夫君,亲爱的,对不起,我等不到你了。他日再见,只盼你已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