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作回目:占旺相四美钓游鱼奉严词两番入家塾品赏要点:美人钓鱼,让鱼儿们“闻芳即往”!笔者按:万物之灵的人,能用各式各样的智慧诈术来屠杀生灵,首先是屠杀人类自己。钓鱼,是人,用诈术屠杀水中动物的一种伟大业绩。只需用那么一点点饵,一个锋利的钩子,可怜的成千上万的鱼儿们,就乖乖地从自由的江河海洋中,来到了人的餐桌上供人享受口福了。钓鱼这种妙术在战场、商场、情场等社会领域,其运用之妙,更让人可叹。无怪乎千百年来,人,尤其是艺术家们,对此妙术会大唱赞美歌了。钓鱼,历来是须眉浊物们的独占品,是大男子们在统治世界中战胜对手的最重要的法宝。鬼谷子曰,圣人之道阴。孙子曰,兵不厌诈。即此妙术真谛之经典概括也。《红楼梦》欲以女权主义来取代大男子主义,在钓鱼术上亦一反传统,以“美人钓鱼”来取代男人钓鱼。王熙凤杀贾瑞,杀尤二姐,夏金桂杀香菱,所用钓鱼妙术之狡智、之毒辣,并不下于勾践用西施钓夫差,王允用貂蝉钓董卓之大谋。而今赖昌星之“红楼”中的数十美人,把一大批的高官拉下了水,在钓鱼史上更是一大奇观。呜呼,美人钓鱼,在今日之官场、商场和情场,多乎哉!读《红楼梦》的“美人钓鱼”,读者,尤其是男读者,当警惕啊!!占旺相,算命。四美,即探春、李纹、李绮和邢岫烟。奉严词,奉父亲的命令。严,父亲。家塾,贾府家族办的学校。四美各有特色:探春豪爽美;李纹矜持美;李绮艳美;岫烟,山峰云烟之美,我特喜欢她。宝玉说她“超然如野鹤闲云”。妙玉孤傲,独与岫烟知交。第五十回岫烟有《赋得红梅花》诗:“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她冰雪中”,是观音下凡的妙玉,亦岫烟也。写女人,特别是闺中美人钓鱼,是《红楼梦》的一大特色。美人钓鱼,不但有那芳香诱人的饵子,还有美人之美,那水中的鱼儿们,肯定是争先恐后,“闻芳即往”的了(塞:四字妙)!所以不一会儿,杨叶窜儿,鲫瓜儿,就纷纷来上钩了。“四美钓鱼”写得很有情趣:美人垂钓,有美人崇拜者贾宝玉在一旁打趣,在一旁欣赏。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野孩子保尔钓鱼,有崇拜他的贵族美人冬妮亚作陪,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这里有一个细节的错误:李纹在钓鱼时,“垂下去一会儿,见苇片直沉下去,急忙提起来,倒是一个二寸长的鲫瓜鱼。”——这钓鲫瓜鱼的情节是不真实的,是续书作者想当然的错误描写。鲫瓜鱼在吃饵时,是很轻微的,小心翼翼的,钓鱼线上的苇片(浮筒)只是很轻微的一动一动的,若不留心观察,难以发觉;绝不会是“直沉下去”。这是钓鱼人都知道的常识,也是笔者少年时钓鲫瓜鱼的经验。从这一生活常识性的错误来看,似非曹雪芹的原笔。在八十回《红楼梦》中,这种违背生活细节真实的描写,是没有的;即使女人绣花用花线穿针时,用牙齿咬断花线,口中沾留线绒随口吐出的唾绒,这样的细节,也写得逼真①(见新校注本《红楼梦》第五回贾宝玉在警幻仙姑处所见“窗下亦有唾绒”的文字)。俞平伯先生曾评说“第八十一回四美钓鱼一节”,“较有精彩,可以仿佛原作的②(见俞平伯《红楼梦研究》,棠棣出版社1953年第三版,第48页)。” 如果只单纯从文字的技巧着眼,俞先生说的也未尝不对。但文字的技巧是决不能脱离文章内容的。内容不真实,所谓技巧的精彩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了。俞先生当然也不曾钓过鱼,不知道鲫瓜鱼吃饵时的真实情景。否则,俞先生是决不会赞赏这“四美钓鱼”是精彩的。八十回前的几大回是极其紧张的文字,至八十一回却来了一个大转弯,闲心写美人钓鱼,写贾宝玉向封建主义投降。续作篡改的马脚一下子就露出来了③(参见周汝昌《红楼梦新证》,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版,第892页。)!续作一开头,我就来寻找漏洞,真有点“鸡蛋清里挑骨头”了(塞:老师你会钓鱼?你抓到了这个细节,来说明这不是原著,而是续书,也有一定理由,但这不是要害;雪芹也未必钓过鱼,即使钓过鱼,也未必有钓鲫瓜鱼的经验。雪芹的原著也可能有此疏忽)。这回写宝玉上学与第九回写宝玉上学气氛不同。第九回的宝玉上学,如脂评所说,“只为风流始读书”,为秦钟,别黛玉,别袭人,情意绵绵。这回的宝玉上学,全为奉父命而读书,是为“学而优则仕”而读书,这是断不可能的。写得严肃认真,枯燥无味,风格与前迥然不同(塞:这才是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