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下床,拎着酒瓶。
回到九园,摇摇晃晃朝月心楼走去。
“哥哥。”霜月从厨房出来,看见他醉成那样子,忙扶住他:“哥哥,你怎么总是喝醉?”
“王呢?”他扶着她坐在石桌上,又喝了一口酒。
“大哥今天有点不舒服,吃过饭就睡去了,让我给你送饭,我正要去呢,那个女人走了?”
“关你什么事。”
她撇撇嘴,不作声了,“我给你端饭来。”转身朝厨房去。
他对着她的背影白了一眼。
一会儿,她从厨房端了饭菜出来,放在他身边。端起汤,轻轻吹了吹,盛了一勺,喂他:“不烫了。”
他看看她,喝了那勺汤,“我自己来。”他接过勺子,端起汤碗。
她在石凳上坐下,从脚边拽了两根长长的兰花叶子,在手里编织着什么东西。
“你还坐着干吗?”
“等哥哥吃完,去洗碗。”
“阿福他们呢?”
“我让他们休息去了。”
冷月放下碗,“我不吃了。”起身走了。
“怎么了?”她忙跑到他面前,“不合口吗?我再去做。”
他不理她,径直朝前走。
她低下头,不安的拨弄着草叶子。
他走了几步,回过头,“你不会生气吗?你不会骂我一句吗?”
她抬头看看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去收拾碗筷,“我知道我笨,惹哥哥不开心。”
他看着她,心痛涌上来。
他走过来,从后面轻轻拉住她的手,搂住她,埋头在她肩上,泪水溢出眼眶,搂紧她。
“哥哥,你怎么了?”泪水温热了她的颈。
他知道刚才在飞来岩睡着的时候,他梦到了她,他拉住她的手,“抱着我,抱着我……阿霜……”蜷缩在她怀里,“抱紧一点……,霜……,我好累,好累,好想睡……”
此时,他搂着她……
许久。
他松开她,“没事,眼睛疼。”他转身走开了。
冷月来到封子心的卧室,封子心已经睡着了,床前的地上扔着一本《山海经》,是他掉在地上的。
他脱了鞋子,上床躺在封子心身边,拉他的手搂住自己,昏昏欲睡。
封子心醒了,“你身上怎么这么烫?发烧了?我去给你煎药。”他要起来。
冷月拉住他,“没事。搂着我。”
封子心搂住他,“那个女人又刺激你了?”
冷月不回答,埋头进他怀里,“如果你是女人多好,我一定娶你。”
封子心微微笑,轻抚他发烫的脸庞,“月,你是如此让人沉醉,我现在就想嫁给你。”
冷月在他怀里笑:“如果不是我今天不舒服,我一定会让你立即兑现这句话。”
“能嫁给你的女人一定是最幸福的女人。”
“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上第二个女人了。”
“大哥。”霜月推门进来,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姜汤,还有几副中药。她来到床前。
冷月背过身去,封子心坐起来。
“大哥,你看这几副药对不对,我想给哥哥煎点药。”她把药端给封子心看。
冷月鼻子有点酸,拉锦被蒙住头。
“阿霜,”封子心微笑道,“辛苦你了,放在这里吧,我去煎,回屋睡觉吧。”
“好吧,这姜汤先给哥哥喝了吧。”
封子心点头。
霜月放下药,转身出去了,关上门。
封子心望着她的背影,满目温柔。“多好的女人。”他对冷月说。
冷月已经昏昏睡着了。
玉含烟坐在马背上,两眼迷离,神情呆滞的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了多远,不知走向何方。
终于,她淌着满面的虚汗,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昏死过去。
柳堤岸边。
空城晓角,吹入垂杨陌。马上单衣寒恻恻。看尽鹅黄嫩绿,都是江南旧相识。燕燕飞来,问春何在,唯有池塘自碧。
黄乾同两个妇人坐在桌前。
一个青衣道姑,四十岁左右,是他最小的妹妹黄淑君,法号慧心。她开口道:“大哥,不管我们做什么,你都永远是我们的亲哥哥,但是,请允许我们有自己的立场。”
黄乾皱眉:“你还因为那陈年旧事……”
慧心脸扭向一旁:“大哥,你别提那件事让我恨你!”
黄乾道:“我知道你恨我,不是我,你也不会出家,但是,我当时也是为你好,那药农,也是……”
“大哥!”旁边的浅紫衣妇人黄淑湘忙打断他,拉住欲起身发怒的妹妹:“小妹,坐下来。”
慧心怒气不息:“你如果告诉我他也在,我是不会来的!”
黄淑湘深深叹口气:“大哥,父母不在,长兄为父……如今,我们兄妹四人各处一方,你和小妹就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二哥又在忙忙碌碌的建立他的帮派,自从我们长大,就再也没有聚在一起,再也没有兄妹情分,如果长大了就只能这样,那么我宁愿十八岁就死。”
“三姐,你不要胡思乱想。”慧心拉住她的手:“错不在我们姐妹,”回头对黄乾道:“你就当发发善心,后半辈子放过我们姐妹吧。”
“小妹说这话,为兄的只有撞死了。”黄乾恨恨将手中酒杯扔到地上。
慧心站起身:“我最后说一次:不要再企图让我为你们兄弟做任何事情!”拂袖而去。
“小妹——”看着愤怒而去的慧心,黄淑湘无限悲伤:“她一生的幸福已经被大哥你葬送了,不要再逼她了,算是三妹我求大哥了。”
“三妹你说哪里话,我也是有苦衷的呀。现在的局面,你也看到了,八魔群起,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别人我也不怕,但是空缘和紫风、千峰三个人,野心最大,武功也最高……”
“大哥!”黄淑湘打断他:“那是你自己的事,是你非要去争个你死我活的,怪不得别人。小妹现在与空缘已形同陌路,你还要她去找空缘,你不如杀了她干脆。你如果告诉我你找她是为这件事,我就根本不会叫她来!”
“好好……,不提这件事,三妹你……”
“我已经离开黄家,我的倚兰苑只是歌舞之地,我也不会武功,我也与八魔毫不相干,以后也不想相干。大哥,天色不早了,你尽早回汴京城里去吧。”黄淑湘起身,“妹妹先行一步。叶儿,我们走。”转身带着身边的小姑娘走了。
留下黄乾恨恨的捶桌子。
黄淑湘满怀心事,郁郁寡欢的走着。
“干娘。”叶儿忽然大叫,手指前面:“有个人!”
黄淑湘走上前去看,草丛中昏倒着一个白衣女人,旁边有匹白马逗留着。她伸手去试那女人的鼻息,“还活着,叶儿,把她弄到马背上,带回去。”
倚兰苑。
黄淑湘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大夫为床上的白衣女人诊脉。
“路大夫,她的病怎么样?”
大夫摇摇头,起身,道:“黄小姐,她已经无脉象,怕是没有转机了。唉!”
大夫叹口气。
黄淑湘也是些许伤心,这女人还这么年轻。“叶儿,拿些银两,送路大夫回去。”
“是。”叶儿带着大夫出去了。
黄淑湘看看床上垂危的女人:“哎,为什么这么美丽的花凋谢了呢?”她本就是多愁善感的女人。
那白衣女人睁开眼睛,美丽绝伦的脸黯然无光,“谢谢你救我。”
“你快不要说话。”黄淑湘忙过来,“大夫说你要多多休息。”
那女人淡淡笑,显然对自己的身体再清楚不过了。“我的马呢?”
“在马房,有仆人在喂了,姑娘不要担心,好好养病。”
“我死之后,将我放在马背上,它会带我会家的。”
“姑娘多虑了。”
她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两颗璀璨的宝石,一绿一紫,看了看,递给黄淑湘:“这两颗宝石,送给姑娘,权当回报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