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龙珩可算是EXO的老员工了。虽然不是校招进来的一手员工，也算是在其他小公司里混过几段实习期，但比起边伯贤来，他可算是老资格，公司里的人别说代理部的，连楼上顾问部的人他都认识不少。
边伯贤没来公司之前，他连续拿了三年的优秀员工称号，年纪也比边伯贤大两岁，销冠的位置从未有人动摇过，可谓是德高望重。
然而，自从边伯贤来了之后，风水轮流转，居然连续几年都让边伯贤比了下去，部门里已经形成了一种观点，边伯贤是第一，而他杨龙珩，只能万年做老二的位置。尽管年年优秀员工也没少了他的份儿，但这荣誉拿到手里，却已经变了味儿。
虽然代理部的老大并不是他，然而在整个部门里，一大把员工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他要是振臂一呼，还真没几个人敢不附和，团队在外，他自然而然就成了领导人的角色。
如今，杨龙珩这个土老大已经当得顺风顺水，好不容易送走了边伯贤这尊大神，眼看着在外在内都可以叱咤风云了，没想到他边伯贤居然能杀个回马枪，披个顾问部销售经理人的皮又回来搞培训，如此一来，在明面儿上，他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内部小领导，跟其他销售员毫无差异，都得听他边伯贤的。
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赵灵儿显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边伯贤也没有熟悉到什么事儿都要向赵灵儿吐露的程度。但赵灵儿知道的是，杨龙珩这个人，哪怕不清楚他和边伯贤之间发生过什么，也知道如今他‘领导人’做习惯了，心态难以恢复到一个普通销售员的位置上。
想必，不是一般的客户，他基本都不会亲自出手了吧。
看，他说出‘可以’这两个字的时候，是多么的勉强。
赵灵儿很明白，当一个人对现有的自己过于自信和满足，等于固步自封，眼界，也变得狭隘了。对于这样刚愎自用的人来说，任何挑战他权威的人，他都会毫不客气地反击。
所以，当赵灵儿第三次抛出让杨龙珩回答不了的问题时，他便恼羞成怒不再继续这‘过家家’的游戏：“呵，我们的客户，一般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这倒不一定。”边伯贤关上了笔记本，将中性笔夹在书缝儿里，“很多客户看房看多了，问的问题比专业的还专业。”
“看来，杨经理还没有遇到过我这样的客户。”赵灵儿装作客气地笑笑，顺势挽上了边伯贤的手臂，如同那次在房博会上装作小夫妻一般在沙盘周围绕了一圈，走到杨龙珩对面的位置上，停下，“看来是我们让杨经理尴尬了。”
“怎么会呢。”杨龙珩的笑容似乎是挤出来一样，从开始到现在，赵灵儿就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客户关心点的提问，也没有错过任何一个他引导销售的细节，而边伯贤，一直在用笔记本记着什么，这如同多少年前销售员考核一般的介绍，让他脊柱发麻。
然而，他却还要继续。赵灵儿给他戴了高帽子，他不能就这样甩手走人！更可气的是，自从上了二楼，黄子韬就坐在不远处的洽谈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这边的情形，每当他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总是毫不掩饰地大笑！
他决不能忍受这样的羞辱，尤其是来自一个初出茅庐的实习生！可是，他现在却不能对他做任何事！他必须要带好这对令人生厌的‘夫妻’，还得让他们有购买玲珑府的意向！她赵灵儿明显是在刁难！
“杨经理，我们可以去看一下样板房吗？”
“不能！”他生气得冲口而出，然而，接下来的，却是一阵尴尬。
“啊，我是说……”杨龙珩显然有些惊慌了，他刚才的态度令身后的赵灵儿和边伯贤都严肃起来，“我是说，我们的样板间还在装修……”
“那就到这里结束吧。”边伯贤瞪了眼远处偷笑的黄子韬，却没有放开赵灵儿挽着他的手，“今天也晚了，大致介绍的重点也进行得差不多了，我想到这个时候基本已经可以讨论具体的价格问题了。”
“也是，样板间装修得怎么样，跟你们销售也没什么关系，明天我会自己去看的。”赵灵儿这会儿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意外发现边伯贤故意用力夹着不准她动。
侧头转过去，发现他的嘴角有一抹俏皮的笑。
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呢，可她却也忍不住笑了。抽出了被夹住的手之后，她故作生气地往边伯贤的后背上一拍。
只是这小小玩笑中的自然笑容和嗔怪，却让对面的杨龙珩突然眼前一亮。
原来刚才刁钻得令人讨厌的女孩，还有这样漂亮可爱的一面。
只是，却对着那个边伯贤。
“杨经理应该也幸苦了，面对我们这种故意刁难的客户。”似乎是因为这小小的玩笑，赵灵儿的语气也变得缓和起来，“今天这么晚了，销售员都下班了吗？”
“还没有正式预售，销售员七点半都下班了。”杨龙珩回答着，可赵灵儿却听出了一些端倪。
销售员都下班了，那你呢？
同样是销售员的杨龙珩，为什么还不下班？
哪怕在公司里，这次代理部的项目负责人是杨龙珩，但事实上职位并没有高人一等的他，也在甲方眼里成了这个小团队的领导了吧。他还真是会搞差别化呢。
“那你也早点儿下班吧，我们只是先来看看。”赵灵儿看了眼远处相当没有眼力劲的黄子韬，向着他喊了声，“黄子韬，下班了。”
“嗷！”黄子韬精神奕奕，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抓起包两三个大步就奔向了赵灵儿和边伯贤。
他身上穿的，并不是早上边伯贤留给他的衬衫。
但边伯贤只是微微一笑，没有问什么。
话虽这么说，杨龙珩却并没有一起下班继续交流的意思，赵灵儿预料到了他的冷淡，但她也不愁，他不主动说，她赵灵儿可以主动问，还怕他藏着掖着？
况且，边伯贤这家伙，厉害着呢。
她那眼睛早就瞄到了，那家伙的笔记，记着刚才杨龙珩回答的重点和可能产生的失误，只是当时的他并没有反问杨龙珩让他慌张罢了。
到底是她锋芒毕露喜欢挫伤人家的锐气，而边伯贤呢，明明知道，却只是记下，怪不得他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哎哟。”正盯着边伯贤那刀锋般的侧脸看呢，赵灵儿一个不小心踩到红地毯上，又不小心扭了一下，“明天就得跟开发商提，扯了这装逼的红地毯！”
“可以，这是你的工作范畴。”边伯贤故意学着刚才赵灵儿对杨龙珩说的话，手却搂上了赵灵儿的腰，“没事吧。”
赵灵儿一手搭住了边伯贤的肩膀，这才靠着他站稳了，这会儿脚踝一阵发麻，倒是没空回击边伯贤的恶意模仿了。
“刚才不是很有气势嘛，现在突然就柔弱了。”边伯贤笑着凑近赵灵儿的脸，笑得没了边儿。
“她就装的。”黄子韬特别不屑地看了赵灵儿一眼，“刚才看你眼睛都发直了所以没注意脚下吧！”
“滚！”赵灵儿被说到了点子上，这会儿只觉得面孔一热，她赶紧转过脸去骂了黄子韬一通，“你说你刚才在沙发上干什么呢，看笑话很开心？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不是你故意把他问懵么，你还说……”黄子韬有些慌张了，他没想到赵灵儿会责问他。这会儿本来是下了班轻松的气氛，怎么又好像是在上班似的。
“那能一样吗？”赵灵儿气不打一出来，黄子韬这简直就是没事找事火上浇油，她刺激人家那是有分寸的，自然能把气氛圆回来，但他黄子韬呢？
“灵儿。”边伯贤这时候出声拉回了正要发飙的赵灵儿，顺便转移了话题，“脚还疼吗？要不要我背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赵灵儿这么近地面对边伯贤突然想要撇开脸去，对，要怪只能怪黄子韬，说什么她盯着他看的话，现在搞得她不尴尬都尴尬了。
哦，对对对，他是同性恋，没事的，没事！
这就是友谊！同事间的革命友情！对，没错。
“我没事……”赵灵儿站了站直，把手伸了过去，“能扶着我吗？”
“占人家便宜。”黄子韬又迅速补刀，赵灵儿飞速转过头去瞪他，正想回击，手却被拉过去搭在了一条令人安心的胳膊上。
“走吧。”边伯贤说。
三个人走在凹凸不平的红地毯上，时不时会因为突然突出来的石头而吓上一跳，期间赵灵儿问了黄子韬今天都做了些什么，而黄子韬只是吐槽了杨龙珩有多么难搞。
“靠，他让我去当销售员。”黄子韬不屑地说，“我又不归他管。”
“那你干了没干？”赵灵儿问他。
“没干。”他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
“那你了解到项目什么了？你把你了解到的事无巨细都说一遍。”赵灵儿又问。
黄子韬停顿了一下，收起了原本想要抱怨的脾气，沉默了。
“你明天去当销售员。”
“为什么？”黄子韬听到赵灵儿说这句话忍不住高声****，激动得让他有些气得颤抖，为什么赵灵儿也这样？和那个讨人厌的杨龙珩一样。
“那或者你还是去跑盘？”
“我不是销售员！”他气不打一处来，此刻看着走在赵灵儿身边的边伯贤，他并没有插话的意思，难道，他也是这样想的？他不是销售经理吗，为什么不反驳赵灵儿的决定？
“我知道。”赵灵儿停下了脚步，昏暗的灯光让原本显得严肃的赵灵儿的脸变得更加令人捉摸不定，“黄子韬，你是我的同事，你在别的公司已经经历过了实习期。你别让我觉得你刚开始实习。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听完我说完话还想发火，只能说明你根本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赵灵儿深吸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面前的黄子韬：“我让你先来这里，不是让你去给杨龙珩打下手的，你时刻记住你是一个策划，你必须比谁都熟悉这个项目，然而你却让我失望。E.T什么都没有为我们留下，今天你也大概知道了，杨龙珩的团队，也不可能为我们准备什么。我们这是在打一场硬仗，没有后援，也没有同盟的战争，只有你，我，边伯贤。如果你没有这个觉悟，请你主动退出这个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