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地直站起来，雍容之色瞬间僵硬惨白，金边百花的袍袖被里内的手死死扯着，皱出几道惊骇的折痕。
淡定地抬眸，视线从容，声音仿若如晚间幽兰摇曳，轻柔迷乱：“那人想告诉这个如儿，今夜，他，会来找她的……”
华贵的身影禁不住一颤，踉跄地后退了一步，金边袍袖托过茶几，有茶器被不经意地翻落。
“哐当！”
众人惊恐不已，以为她是生气，便惊吓地纷纷跪了下来：“太后息怒！”
唇边那抹笑意，仿若是狂风下妖冶的罂粟，越扯越大。
还记得那日在御花园她与景阳王的那番谈话，一直是将它藏在心底，等有一日，转为利刃，除余切多，干净利落。
混沌凤眸直视于我，微弱地闪着几丝惊谎，她颤巍巍走上前几步，又陡然停住，身旁的宫女忙不迭地去扶。
风华的容颜仿若苍老，粉白的双唇微微翕动，久久才挤出两个字来：“回宫！”
徐昭仪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要回宫，不解气地拉着太后撒娇道：“唉……姑妈，就这么走了么？要是以后她再来欺负雪艳……”
“啪！”
太后不耐烦的转过身，悻然甩了她一记耳光，怒道：“以后你少给哀家惹事！”
娇艳雪凝的侧脸立即显现出五道通红指印，丹凤眼中有茫然之间，不知所以地被太后甩了一记耳光，自是怨怼，但又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悻悻瞪了我一眼，便甩袖跟着太后离去。
待她们走后，沁儿才将我扶起，松气笑道：“娘娘可真厉害呀，刚才奴婢都吓了一跳。”
“是呀，刚才太后脸色变得可真快，还有那徐昭仪，陪了夫人又折兵的。”
“那个如儿……”静妃在旁若有似无地嘀咕了一句。
“没什么，如儿是被太后曾经打死过的婢女，太后怕听到这个名字也是情理之中的。”我随便扯了一个谎，急忙地打断她的思绪，我知道静妃已经开始有些印象了。
茗儿在这时亦插嘴道：“姐姐，那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搅你了。还有，要快点喝药，可能已经凉了。”
我点头微笑：“好了，我知道了，那我就不送了。”
待她们离去，屋内又恢复那片空冷的岑寂，金光散碎地从窗棂夹进，黯然垂眸，轻走到床边，顺手端药碗正想将它掉到。
却见药汁浓酽，混沌残屑，便凑近轻嗅，只觉味道不似以往那般清淡，倒有甜异奇香之味。
“沁儿。”我敛容唤道。
“娘娘什么事？”
“这药的方子改过了吗？”
沁儿一脸迷茫，答道：“没有呀，还是昨儿个的方子。”
顿觉不对，稍忖半响，身子已经寒栗，僵持药碗，深吸口气问道：“你去取药的时候看见什么人吗？”
“没有呀……”沁儿还未答完，又缩回了方才的话，思忖着道：“好像有……”
“谁！”我倏然问道。
“蓉妃娘娘身边的婢女，她进来拿给蓉妃娘娘煮的燕窝。”
神经骤然一绷，微转斜眸：“你离开过吗？”
“奴婢……”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沁儿突然吱唔起来。
轻然回转，双手在袖中悄然拢紧，僵直着身子，机械道“你说，我不怪你。”
“奴婢出去过一会。”
黯然阖眼，双手紧握一颤，脑海中血液是混沌地乱窜。
心，骤然一扯，痛，如斯袭击。
细碎的伤忆从眼前穿梭而过，是凄凉的痕迹……
倏然，我猛然睁开眼，混杂的血液又陡然平静下来。
“去请蓉妃，就说……本宫有样东西想送给她！”
“是！”
沁儿走后，我无力地坐在床沿，紧紧地抓着被褥，睫毛微微一颤，是两行清浅的泪水，悄然入碗中，浑黑的药汁溅出深褐水花，如魔鬼一样的爪子向我伸来。
窗外，阳光稀薄，白云边缘，如镶嵌金边，璀璨闪耀，其内却是黯淡如伤。
不多时，当我还沉沦于伤痛的边缘，沁儿便很快在门外叫道：“娘娘，蓉妃娘娘来了。”
陡然翅展双睫，愣顿半晌，便起身，整了整妆容，不留一丝伤痕，缓缓走出暖阁，便见一袭堂皇艳影，冷寞走进。
我苦凄一笑：“你来了。”
艳浓的容颜淡冷无色，混淆的眸子里却浅藏一丝慌意，目光依旧冷静：“找我来有什么事？”
凄然菀尔，款款走近她，于她身旁轻盈旋绕，抬起眼眸，摇头呤道：“何必呢？何必？”
她幽森地吸了一口气，双眉微颦：“若是有事，就快说。”
我凄然凝眸于她，阳光淡处，昔日温婉的容颜，仿若陌生。
垂下眼睑，平视向屋外萧瑟一景，满带忧伤：“深宫幽幽中，我以为我们只是情断，却没想到你却是意决！”
她低头垂眸，光线所带处，有睫毛微颤，抖下满地的惆怅。
良久，她抬眸，淡漠如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忧然冷笑，垂眸转身，向里走去，端起桌上的药碗，凄冷道：“药里，放了东西吧。”
视线斜处，光线淡处，只见那抹身影浑然一颤，急促的呼吸感觉到她在心慌。
半晌，她依旧冷淡无色地回道：“如果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些无聊的事，那我走了。”
“难道你不想看我喝下去吗？”我端起药碗，凄楚冷笑。
她猛然回头，丹唇微启，却欲言又止。
秋波流转，我斜睨轻笑，将碗口放置唇边：“也不知道这东西味道怎么样？”说着便饮了一口，抬起药碗，朝她一笑：“味道不错。”
“你……”浓艳的容颜皱出满满的慌恐之意，失措地向我跨进一步，却又倏然停止。
空中，是金步摇散碎的温暖，仿若昔夏之色，点点碎音，于阳光淡泊处旖旎相宜。
其实，真正的药还阁置在床边，我喝的不过是普通红茶。
见她失措凌乱之色，我冷笑：“怎么？怕了？”
“沁儿！”未待她反映，我又喊道，沁儿亦是惊悚地站在原地，好久才回过神，上前应道：“是……娘娘有何吩咐？”
盯着冰蓉，目光幽冷，一字一句地向沁儿命令道：“帮本宫去请……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