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儿向来没见过我过脾气,猝然怔了怔,便低眉欠了欠身,道:“是,奴婢告退,有事娘娘叫我。”
我“嗯”了一声,见沁儿已进屋,冰蓉的气色也好些许,脸颊上两朵红晕渐渐消退。
我轻声问道:“蓉姐姐,好点了吗?”
朦胧的醉眼,睫毛轻颤,渐渐苏醒,睁开眼睛,见是我便觉得惊讶:“宛若,是你?”
“当然是我了。”
她四处望了望:“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笑道:“是你自个儿醉熏熏的跑来找我的,还不认账了。”
“我……啊……”她捂着头:“头好痛呀。”
月华流转,星光璀璨。
我暗自思忖半晌,轻问:“蓉姐姐,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倒底是怎么回事?白天你和纳兰……纳兰君亦出去倒底说了什么,把你弄成这副样子?”
恢复柔亮的双眸又陡然黯淡下去,沉思了少刻,摇头忙道:“没……没什么。”
“你骗人,刚才你还说着呢?”
像是被我的话给吓着了,苍白的面容面向我,神情颇为严肃道:“我……我说了吗?我说什么了?你听到什么了?”
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必定是有事,于是我道:“对,你说了,你什么都说了?”
果然她听后更为慌张了:“真的?我真的什么都说了?我……我说什么了?”她用试探地语气问我。
“你……你就说纳兰君亦从没有爱过你……还有……”我故意数断断续续地说。
她一脸紧张:“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一时语塞,后面的话都是我和她想问彼此的。
“还有什么?”她追着问。
“还有……还有的你还没说。”我叹气,如实脱出。
她暗自松了口气,苍白的两颊渐渐平缓,我接着问:“你还没告诉我呢?”
“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后面的。”
她陡然一愣盯着我,黑夜中那双眼睛散发着似琉璃的光芒,格外夺目;
“没什么,只说……他要和娉婷郡主的事……”
我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为何她看我的眼神不像以前那样柔美和善?如果纳兰君亦真的告诉了她什么,她也不应该瞒我,至少也会跟我发发脾气什么的,不理我就罢了。
但隐约之中,总觉得好像似有事一样呢?
“宛若……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对了这么晚了,你喝了这么多酒,就睡在这里吧。”我回过神,朝她浅浅一笑。
“好。”
她抹起一朵笑容,像夜间的昙花,一现而已,很快再也找不到任何花开的踪迹。
……
温暖的被褥,熟悉的回忆,
少时,我很少回家,便长年累月的总与冰蓉睡一张床,那时,我俩总会聊天聊到天亮,多是想着长大后朗君的事。
“宛若……”虚无飘渺的唤声,若隐若现。
“嗯?”我有意无意识“嗯”了一声。
“他……根本没有爱过我……”
听闻,我猛然从睡意从醒来,便见枕巾上有水花在朵朵绽放,唇扬那凄楚的笑意,恍若夜间颓萎的幽兰。
心里有楚楚的痛意,那股浓烈的罪恶感又突然袭上。
“蓉姐姐……”我唤了一声。
她突然转过头目视于我,细眉微蹙,凄凉的双眸隐匿着若有若无的寒意:“你为什么不问?你难道就没有疑问吗?”
看着平时不太一样的她,我心虚:“问……问什么?”
“他、为、什、么、从、未、爱、过、我!”字字铮响,在她口中用力吐出。
心突然慌乱起来,我逃过她的眼神,干笑一声:“我……因为……呵呵,怎么……怎么可能嘛?你别骗我了。”
“如果是真的呢?”她反问。
“真的……”内心有千百只小鹿在奔跑,我暗自扯紧被褥:“真的?那他跟怎么跟你说的?”
浓重忧伤的双眸淡淡扫了我一眼,眉梢微微舒展开来,撇过脸:“没说什么,我是皇妃,他是臣子,我们早已不可能了。”
“就这么简单?”我有些放心不下。
“嗯”
她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是一片沉默。
窗外有冷风袭卷而过,树影稀朗摇曳。
一片长久的沉静过后,我以为她睡着了,便也跟着睡去,迷迷糊糊之中她突然又开口:“宛若……”
“嗯?”
“我……要忘了他”她的声音似在空中游荡一样,虚无飘渺:“然后……爱皇上……”
没有在意她的话,习惯性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