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越走越近,声音已越加清晰。竟是骂骂咧咧的秽语,与这寺院之韵,极不相称。四人心中大奇,匆匆赶到寺门前,却见两三百号绿林汉子,在寺门外破口大骂。什么“龟孙子”“秃驴”“叫你们主持滚出来”等等,乱七八糟的,连可怜的佛祖也变成池鱼被殃及。
叶落之认出其中百号人,正是早山遇到的黑云寨众,叹道:“果然是三十二寨的人来闹事。”心中暗忖:“他们找一个失踪的和尚,是谁?”
慕容轩含笑道:“真是大煞风景,叶兄所盼清凉境地,看是无望了。”
叶落之无奈摇头,遥见寺门有数十僧把持,道:“走,我们进去再说。”
四人迎上众僧,在场诸人皆不明敌我,一时侧目以待。
来到一似是领头僧面前,叶落之温言道:“请问这位大师,此间却是何事?”
那和尚警惕地看了一下四人,见来人衣着气质,不似那批无赖,仍不免反问,口气甚硬道:“你们跟这帮人是不是一伙的?”
叶落之一笑,轻巧道:“不是。”
“既然不是,你们速速下山,本寺今日不接香客。”
欧阳蝶羽见说得不着边际,不耐烦道:“叫智清和尚出来,我们要见他。”
那僧怒道:“大胆!智清大师乃本寺主持,岂有出来见你们的道理。”
欧阳蝶羽忍气道:“那你就去通报一声,说欧阳世家的欧阳蝶羽要见他。”
本拟要吓一下这僧,谁料他对“欧阳世家”竟不买账,只不悦道:“主持大师今天不见客。”
“你……”欧阳蝶羽认为这僧人是故意为难,厉言道:“好!有你的,你叫什么,看我让智清惩治你。”
不料这僧人竟然不屑道:“贫僧法号,岂是你这女子能知。”
“啪”的一声,猝不及防,僧人已经挨了欧阳蝶羽一巴掌。本来此时外敌环顾,他原也不愿节外生枝,只是欧阳蝶羽言语倔强无理,说起话来便赌了气,刚觉得跟欧阳蝶羽一般见识,实在有失修为,讵料挨了一掌,也颇算无妄之灾。
这僧人本性刚烈,当时火气,“呼”的一声,起手便掴向欧阳蝶羽,誓要以掌还掌。还是他心地善良,见欧阳蝶羽是个弱质女流,并未用上劲力。
欧阳蝶羽早有准备,“嘿”的一声,道:“凭你也想打我。”说话同时,闪身避过来掌,左手忽起,“啪”的脆响,那僧双脸便是十道指痕。
那僧兀自一怔,未料反被打了,一时反应不过来,突然“呀呀”大叫,一招“饿虎擒羊”,猛然向欧阳蝶羽扑去。
欧阳蝶羽本是预防他反扑,谁知见他一脸错愕,自己起了疑惑,也跟着分了心,就在此时,便见那僧一脸凶怒,扑到眼前,不免一惊,下意识退了几步。
忽然,一只手横空穿入两人之间。
那僧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去势被硬生生挡住,紧接着一股大力推来,将他送回原地,却并未受伤。
定眼看时,一蓝绸贵公子,形容轻松,身子微微间在两人之间。僧人尚自不信,以为是攻他不备。又抢向欧阳蝶羽,心中却已防慕容轩暗中作怪。
刚经慕容轩身侧,果然又有一只手飘忽而来,僧人不明所以,又被弹回原地。
僧人兀自不服,如此两三次后,终于知道遇到高手,大吼一声:“伏魔阵伺候!”
十二棍僧齐声大喝,响彻云霄。便见那僧撩棍上挑,后九僧递增后布,余下两僧拦腰横出,举三头之势。这就是净居寺的“伏魔阵”。
那些谩骂的汉子,在众僧一喝声势下,已被镇住,此时有戏可看,都没了声息。
慕容轩原是一片好意,怕欧阳蝶羽一怒之下伤了那和尚,以后不好说话,不意和尚竟然不知好歹,公然挑衅。
慕容轩原也好胜,倒想见识一下净居寺的武术修为如何,当下挂起一抹冷笑,问道:“这是何意?”
领头僧为雪前耻,也不接话,只大喝一句:“天魔伏诛。”话音刚起,早有默契,后四僧从天而降,中两路直搠,左右压顶而来。
慕容轩心想,若抢前攻四僧下盘,必可破去,但顾忌其余僧人会来阻击,便向后撤去。果然身形甫动,领头僧一棍直捣黄龙,左右两头拦腰拍至,后二人滚地点脚,其余三僧侧抢而前,以备后招。
欧阳蝶羽见慕容轩被逼后退,哼道:“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就想上去助拳,却被叶落之拦住道:“稍安毋躁,他并无败象。”
叶落之还不太清楚“伏魔阵”威力如何,既不想欧阳蝶羽被伤,也不想她去伤人。毕竟与净居寺并无仇隙,又是佛门圣地。
冥灵见这“伏魔阵”攻势凌厉,舞得棍影翻飞,四五招过后,已将慕容轩困于垓心。不禁言道:“少爷,我们这两日来,倒是见了不少阵法。但我不太清楚,所谓‘阵法’,跟‘以多打少’,有什么特别的不同。”这话题欧阳蝶羽也想知道,好奇地望了过来。
叶落之突然想到武当的“七星剑阵”,心中一震,顿觉萨迦教势力深远,虽有一败,伤了些元气,但仍有卷土重来的实力。转眼见两人翘首以待的样子,不禁笑道:“过招所争,都在攻防上。一般来说,人多的攻击次数便多,而防守次数基本依赖对方的攻击。这样一来,伤敌的可能就增大了。但人一多,有可能相互妨碍,也可能重复攻击。阵法与混战,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合理安排攻击效率。像刚才第一招时,后面三僧已经没有有效攻击点,出招也是枉然。所以他们准备为第二轮抢攻争取时间。”
欧阳蝶羽又问道:“阵法跟一个人又有什么不同?”
“对于一个人,每一次出手,都不过一个角度,其余虚招,是用来迷惑的而已。阵法的一种好处,就是可同时攻击几个角度。另外一重好处,一般招与招之间,总有收发的间隙,这便是最脆弱的时候,但阵法却可以连绵不绝,新力出击,而旧力后避。”见欧阳蝶羽点了点头,叶落之便看起慕容轩对阵十二棍僧来。心中对自己刚才的言语细细思索,便又牵想起以多对多的阵法,关键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