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先达看看场上,知道自己方才失态,道:“洒家也是见情况危急,要是欧阳公子陷入困境,洒家同样上去救人。”暗地里却自惊疑:“这厮原这般厉害,洒家方才尚怀疑他主持这比试的资格。‘天雷手’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其实鲁先达不必解释,因为杨天心早已说他“关心后进”,并不是说他偏心。杨天心应和了句:“那是自然。”淡淡一笑,又开始关注场上的境况。
比武的两人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原来当时在电光火石之间,慕容轩在危机之下不惊反定,心境一平,呼吸顺达,经脉畅通。于是默运玄功,心神合一,眼观八方,耳听六路,手中青锋点、挑、刺、拨,见招拆招,边打边退。退了两丈多后,“明日黄花”的刀势终于缓了下来。慕容轩心情稍宽,杀招亦起,“寒月剑法”三大绝剑第一剑“冷月无边”,带起凄厉的风啸之声铺天盖地涌来。众人想到了刚刚渡过的寒冬,这时好像重临了人间,仿佛置身于十里冰河,头上是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光带动寒气,寒气侵入骨髓,让人冷到心里,牙关都不住打颤。
在这样的冬季里若能见到日光,是每个人心中一致的期盼。所幸这日光真的出现了,在这冰天雪地里,众人见到一缕异样的光彩喷薄而出,继而渐渐地探出了头。太阳的光芒给这时的人们一种懒洋洋的感觉。正是“暮日刀法”中极为难练的“大日普法”,意谓大日如来普度众生,化万千劫难。
眼见冰天雪地分崩离析,魂烟消散。突然一团黑云掩将过来,将日光层层围困。一时间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抬头不见天日。漆黑一片,进入了静谧无声的黑夜。心中压抑着一股莫名的难受的感觉——寂寞。给人一种想发泄却无从发泄的逼闷。那应该是远古的神性,残存于人类的落寞。要人守望那无助的灵山,而实际上,只能呆呆地看着,一无作为。“星月无光”使将下来,是伤人也自伤的招数,面对那无边的孤寂,心志再坚定,也无法保全不为动摇。既是“寒月剑法”,月已无光。黑暗中两股血泉喷出,而众人已经吓得叫不出声,身子更是难以动弹。
红衣女子默立当场,右手虚指场上,嘴唇微张,牙关轻碰,只听“得,得,得,得……”发出细微而富有节律的敲击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突然又是两股晕红的血彩,红衣女子一脸惊怖,转头去看欧阳承,只见他眉关紧缩,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红衣女子很想叫父亲马上制止这场悲剧,眼睛里已经流下了眼泪,期盼的目光却无法到达父亲的眼里。她不明白,父亲何以能做到这样无情,为了那所谓家族的声名,难道连他的亲生儿子也能放弃?
为什么人是这样的残忍?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刺入胸口,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红衣女子从不相信,她那位慈祥的父亲,竟然也有这么无情的一面。
一切都是为了名声,名望,只为了那虚设的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