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银铃般笑声,半空中徐徐飘落一美艳妇人,粉色宫装,云鬟高绾,细看之下,裙摆都是牡丹绣,比及前胸更加华丽,衣饰百褶含苞,巧夺天工,层层铺沓之后,织就独特的“凤翔牡丹衣”。
老七惊呼道:“牡丹花使怀莺!”
阿大怒道:“岂有此理!去******怀莺,敢取笑我熊煨!”阿大“火熊”熊煨,才不理什么牡丹花使,掣刀劈砍过去。
怀莺娇笑道:“本花使来为火熊大哥解解闷。”流袖一抖,银河九天,“嗖”的一声,竟然已经缠住熊煨脚踝。怀莺轻轻回扯,“砰!”山一般身躯倒下,震散落叶飞花,忽然长袖中似有物急袭而去,涌动着柔丝。老七看得大惊,举刀往那物割去。
“就算你兄弟情深,”怀莺吃笑道:“也别弄伤了本花使宝衣。”说话时,另一只手空中虚绕半圈,飞袖叠叠,竟将老七手中刀缠住,直卷到手臂上。
“啊!”倒在地上的熊煨蜷缩而起,一声惨叫,怀莺得意笑道:“看你还敢不敢岂有此理。”这才将流袖一挥,空中游龙般飘洒,突然“兹”的撕裂,正是被熊煨玷污的一截。叶落之人在高处,端详之下,辨出熊煨脚板中了三枚绣花针。从他那声痛叫推断,这针该有三寸长。
另一头,老七连人带刀,拦腰撞在大树上。那声惨叫,比他阿大只重不轻,说不定骨头都碎了。怀莺依样画葫芦,又将出手的袖口震裂,盈盈笑道:“本门规矩,对男人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坏的。本花使本当效法,幸好今天心情特好,就饶你们一命吧。快点谢恩退下!”
熊煨连爬带滚翻到老七身旁,见他捂住腰身,辗来转去,呻吟不已,汗湿满身。“岂有此理——”本来十分的怒火,就要按地起来拼命,突然竟让理智给压了下去,丧家之犬一般,扶起老七要走。
“慢着!”怀莺哼道:“还没谢恩呢!”
熊煨呆立半晌,身子抽动,想必心中挣扎。叶落之心中喟然:“都说‘士可杀,不可辱’,这熊煨或许算不得好人,却也是个汉子。不知会否为了情义……”想到情义,竟就郁闷,这兄弟俩刚才还以命相搏,更是屠杀自家兄弟的人。
冲动的人就是这样,一语不合,往往以命相搏,若安静下来,反倒能惺惺相惜。熊煨竟然回过身来,“别……别求她!”痛得快不行的老七艰难地挤出一句话,随即晕死过去。熊煨嘴唇已经咬破,血直滴了满地,触目惊心。忽然推金山、倒玉柱,艰涩道:“多……多谢……不杀之恩!”双手已经抓入土内。
怀莺看也不看一眼,哂笑道:“去吧。”
蓦地——
两股泥沙铺天盖地向怀莺袭来,叶落之心头一跳,便听熊煨大喝道:“你去死吧!”怀莺似乎也是一惊,但见她疾退三步,流袖一舞,铺成布幕,竟然挡住了所有泥沙,右手捻出四枚长针,穿过布幕。
随着长袖和泥沙掉落尘埃,怀莺怨毒的寒光直逼另一头。
另一头,熊煨双手高举钢刀,已经作势要将怀莺破成两半,但却站在那里纹风不动。四道血泉汨汨渗出,两根长针饮入眉心,两针直透太阳穴。便是有大罗仙丹,也为时已晚。
狂风一吹,草叶翻飞,雾气弥漫,阴霾披离。熊煨的尸身终于缓缓地倒了下去,再也没有火气,一只巨熊静静地卧伏在老七的身边。
又见死人,叶落之心中一叹,原来轻生的人如许之多!
怀莺整理了一下思绪,似乎被刚才的一切弄得心情大坏,森冷道:“天书在哪?”
蓝合真竟似害怕一般,畏缩了几步。此时她只剩六成功力,从怀莺的手段看来,或许还接不下三招!
怀莺娇艳中冷锋直定在蓝合真右手上,冰冷道:“本花使已经说过,小姑娘家太过精明不好!劝你莫要年纪轻轻的,便想不开。”
蓝合真闻言果然不再示弱于敌,向前踏出一步,现出嘲弄之色,针锋相对道:“我看别人若比你强时,须容不得!”
“你找死!”怀莺恼羞成怒,扬手便是五枚长针!
蓝合真本不该激怒怀莺,若是辞令相争,明之以理,说不定还有一分退敌的希望;但那时心中只是要强,忽然有些懊悔,不该意气行事。此时见五道寒光逼眼而来,慌忙手下一挥,缚龙鞭悄然缠住右边丈外一棵野树,借力拉扯之下,竟然横渡开去,堪堪避过五枚长针。
“哦!”怀莺凤眼翕动,不敢相信蓝合真竟能无恙。
叶落之不待二人动静,居然只身拦在蓝合真前面。蓝合真心生感激,暗道他不会武功,不过枉死的份,正要劝他躲开,便听叶落之惋惜道:“花使武功虽高,可叹我家冥灵不在,不然十招之内,必能将你击败。”
蓝合真一怔,冥灵与李大逵那一战,她是见识过的,但与牡丹花使相比,要说立足不败,也都未必做得到,况言十招内取胜?这怀莺最是嫉妒人,怎能说这种话?
不料怀莺竟溢出笑容,微淡道:“十招?冥灵?他却是何许人?不曾听说过武林有这号人物。你莫要骗我,小心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人生不如死的。”蓝合真又一怔,牡丹花使居然上当了!
叶落之含笑道:“以我之见,花使袖中藏针,倒不是心存阴毒,而是刚柔相济,相辅相成。”
怀莺眼前一亮,这种说法甚合心意。本来藏针伎俩,自己虽没觉不妥,但外人多少总有非议,不免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此时仿似云开日将出,追问道:“如何个相辅相成?”
叶落之坦然道:“花使内力上只怕未臻化境,贯注于长袖之上,散而乏力,能宽难紧,万一遇到内功更为深厚之人,这套功夫——”
“如何?”怀莺忘情追问。
“纸包火!”见怀莺微微一震,叶落之又道:“因此银针一渡,便能在火未点燃之前,乱其心意,抢占先机。如此流袖后着,也能尽展无遗。”
蓝合真听得叹服,连怀莺听着也叹服,本来只觉这样似能多几分胜算,原来皆有脉络可寻。所谓的奇思妙想,想来也都暗合至深理念吧。怀莺既信叶落之,想起冥灵,收袖待言,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朗朗之音:“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