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苏联的抗联训练基地的教室里,黑虎和许多抗联战士都像小学生一样坐在教室里听课。他们也两个人一张课桌,桌上也摆着教科书、钢笔和练习本。黑板上用粉笔写着世界战争史,一位戴眼镜的苏联青年教官正在讲台上讲课。那教官身穿崭新的苏联红军的军服,熨烫笔挺,显得十分英俊潇洒。站在讲台上,手执教鞭,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拿破仑,一个稍微了解点世界历史的人都耳熟能详的伟大英雄,几乎战无不胜。可在莫斯科战役中,以六十万大军的优势兵力输给了俄罗斯人的统帅库图佐夫。莫斯科战役可以说是世界军事史上最经典的战例之一。一夜之间,虽然莫斯科变成了一片废墟,似乎连天上飘着的雪花也在燃烧。但正如瓦格纳的歌剧《尼伯龙根指环》的最后一幕《诸神的黄昏》中所描写的那样:‘天上照耀着一片浓重的红光,诸神的黄昏到了,神权时代已经到了末日,瓦尔哈拉天宫在烈火中燃烧,鄙陋的神国灭亡了,劫火虽毁灭了宇宙,却也烧毁了一切邪恶,新的秩序又重新建立,新的世界将会更加美好!’莫斯科的大火使库图佐夫成就了不朽的勋业,也最终摧毁了拿破仑的辉煌帝国的根基。让我们听一下拿破仑在撤军途中的精彩言论吧:‘所有人都应该把俄国人当作瘟疫看待,法兰西对俄国的战争是为了整个欧洲以及她的文明而战的……欧洲人应该认清,我们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俄罗斯这个巨怪。’
坐在最后排的黑虎却突然举起手来,大声地说:“老师,我想提个问题。”
教官停止讲课,回头不满的看了黑虎一眼:“什么问题,你说?”
黑虎站起来,举手敬个军礼才说:“老师,我们的国家正在打仗,我们坐在这里枯燥的学习世界战争史,回到国家未必能用的上。老师能不能给我们讲一讲我们中国共产党特别是抗日战争中的战斗实例?”
教官憋不住笑了,用轻蔑的语言反问了一句:“你们的中国共产党和抗日战争还能有和莫斯科战役相媲美的战斗实例吗?”
黑虎把胸脯一挺,大声回答:“怎么没有?像******指挥的红军四渡赤水,八路军的平型关大捷……
教官哈哈大笑,用手指着黑虎:“真是妇孺之见也!你们那个只会钻山沟,被蒋介石撵得跑出二万五千里的流寇******能成为世界伟人吗?”
“你放屁!“黑虎气得大骂一句,一脚揣翻桌子,跑到讲台上,一手揪住教官的脖领,一手紧握拳头在教官的眼前晃着:“你,你敢污蔑******,我,我……”“你,你,你……”教官气得浑身发抖,浑身发抖,说话都费劲:“你,你敢在课堂上捣乱,你,你。来人,给我关他三天禁闭!”
随着教官的喊声,冲进两个苏联红军战士,上前一人架住黑虎一只胳膊,拖着就往外走。一出门,正和刚要进屋的喀秋莎撞个满怀,喀秋莎楞住了,用手摸着撞痛的额头:“这,这是怎,怎么回事?”
“啊,喀秋莎!”正气得像牛一样喘着粗气的教官一见喀秋莎,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赶紧迎过来,“他在课堂上捣乱,我要官他禁闭!”
“他,他在课堂上捣乱?”喀秋莎觉得非常吃惊,先用手指着黑虎,后又用手指着教官,“你,你要关他禁闭?”
“他违反课堂纪律,还推翻了桌子,又揪住我的衣领要打我。”教官一脸委屈,当着喀秋莎的面诉起了苦,“按照我们红军的纪律,应该拉出去枪毙!我关他禁闭看他是个到我们这里来避难的中国人,给他特殊照顾,否则……”
“孙黑虎同志,”喀秋莎是真生气了,表情十分严肃的问黑虎,“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黑虎知道隐瞒不住,只能如实回答,同时又想辩解,“可是……”
“你混蛋!”黑虎话还没说出口,喀秋莎怕怕打了他两个耳光,“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还敢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竟在我们教官面前提你们的土八路?我们苏联十月革命一夜成功,靠的是夺取大城市,你们共产党却放弃大城市,搞农村包围城市,跟我们正相反,连我们的斯大林同志都怀疑你们,更不用说那些只会讲理论,不懂实际的教官!”
黑虎猛的把喀秋莎推到一边,可这嗓门吼:“请你马上给我办理回国手续,我要回国,不在你们这里受窝囊气!”
“受窝囊气?哈哈哈!哈哈哈……”喀秋莎哈哈大笑,笑得直抹眼泪:“你们抗联在中国被日本鬼子打得所剩无几,才来到我们国家休整,我们把你们当成兄弟,供你们吃,供你们住,还提供无偿援助。别的人都感恩不尽,你却觉得受窝囊气?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想走没人拦你!”
“走就走!”黑虎一甩袖子,扭头就走,“我才不想过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
“好,你走,你马上走!”喀秋莎气得脸色发白,手都直抖,“我这就去给你开回国手续!”
二
喀秋莎领着黑虎又回到她的办公室,由于生气,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进了办公室喀秋莎坐下,黑虎站着,喀秋莎拉开抽屉,从里边拿出纸笔,用中文写了几个字,然后拿着写过字的纸站起来,走到黑虎跟前,把纸往他手里一塞,赌气的转过脸,说了句:“给你!”
黑虎拿过纸一看,只见上边写着:孙黑虎同志,我建议你还是暂时留在我们苏联继续在你们抗联训练基地学习,这对你们今后回国抗战和你个人的成长都有好处。如果你一定要回去,你们抗联在我们这里设立了特委,你得亲自去请求他们的批准!”
“这,这个,”黑虎看完后瞟了喀秋莎一眼,赶紧把头低下,本想给喀秋莎道个歉,却碍于面子,只吭吭吃吃的说,“那,那我听你的?”
“你,你这头犟驴!”喀秋莎突然笑了,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从椅子上跳起,一跃就到了黑虎身边,抡起两个拳头,不停地捶着黑虎的前胸,许是过于激动,眼泪都流出来了,“你,你气死我啦!你,你……”
黑虎却像个傻子似的站在那里没动,任凭喀秋莎捶打一声不吭。喀秋莎打够了,打累了,这才停住手,瘫坐在椅子上,张着大口喘了半天,用手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叹了一口气才说:“孙黑虎同志,请你原谅。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我不是故意贬低你们的国家,是在那种场合,如果我不批评你,我们的教官是不会饶恕你的!你不知道,我们红军的纪律非常严格,像你这样公然较闹课堂,殴打教官,按照我们的纪律,完全可以就地枪决!我是为了保护你才说了你几句,给教官一个面子,让他放过你,否则……”
“那,那,”黑虎自知理亏,红头涨脸地说,“那,那我谢谢你的好意!”
“好啦好啦,咱们不说这些没用的话。”喀秋莎却非常善解人意,冲着黑虎又甜甜一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站起身说,“快到十二点啦,咱们去食堂吃饭吧?”
黑虎和喀秋莎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迎面遇上了青年教官,喀秋莎热情的先打招呼:“你好,高扬勃夫教官?”
青年教官却先张开双臂和喀秋莎拥抱在一起,然后才说话:“你好,喀秋莎同志!”
黑虎把脸扭到一边,呸的冲着地上吐了一口。
喀秋莎和青年教官拥抱完毕,便兴奋的跑过来拉住黑虎的胳膊:“来,孙黑虎同志,我正想找时间让你们俩见个面,现在碰上啦,正好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黑虎却生气的把胳膊一甩,挣脱了喀秋莎的手:“不用你介绍,我们早就认识!”
喀秋莎不但没生气,还笑了,又抓住黑虎的胳膊硬拖到青年教官面前:“我知道你们早就认识,可你没有我认识得早,我们俩是同乡同学。他现在是你的教官,他管着你,我给你介绍,今后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黑虎又一甩胳膊把喀秋莎的手挣开,白了高扬脖夫一眼,冷着脸大步边走边说:“用不着!脚正不怕鞋外,我只要不犯错误,天王老子也拿我没办法!”
青年教官站在一旁冷笑,喀秋莎冲着他摇摇头,赶紧随后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