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宸完全使用哄小孩子的心态对自己这个皇后婆婆，许是病中的人都特别乖顺听话，皇后看了苏宸很久后终究张开嘴，含了一口温润的羹到喉里，一点点吞咽下去。苏宸笑了一下，慢慢地喂了好几口下去，正准备再喂的时候被一双冰冷的手挡了一下。
苏宸也不多说，将碗交给下人端了出去后，从边上垫起几个软枕让皇后婆婆靠着，刚才她摸过婆婆的身子，热倒是不怎么热，看那样子该是郁结攻心，现在散得差不多，这样一想让平安准备那些药倒是有用了。
“他让你来的？”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等苏宸过去将布帘拉了起来，暖橙色的冬阳撒进来，就听到皇后低弱却也威严的声音响起。
苏宸抿了抿唇，看来昨天晚上有人是做了回孝子后才回去装采花贼的。“本就打算今日过来，他也提了一句。”
果然，昨个儿晚上是霄儿呢，皇后的身子一下子懒了下来，眼神恢复不少清明，看着眼前这个霄儿选定的女子也多了几分暖意，仔细一看也看出她今日装扮上的精巧，“倒是有个手巧的丫鬟呢。”
苏宸抿了抿唇，“母后您看，吃点东西，让屋里子多透透风，脸色好看不少呢。”小心地将皇后盖着的被褥一角掩实了之后又开口，“这是媳妇自己糊弄的，要是母后喜欢，下回媳妇进宫来帮你弄？”顺手叫下人去把祁儿抱进来，这里面室温够暖，倒是可以把小家伙的襁褓去掉，让他活动下手脚，顺便讨喜一下自己的皇奶奶。
等祁儿抱进来后这边皇后倒是有些慌乱，“不行，祁儿还小，哀家这边病着……”苏宸一听嘴角一勾，“母后宽心，没事的，阿宸会仔细看着的。”
这边将小家伙的那件襁褓去掉，柔软的小身子裹在棉袍里面肥手肥脚四肢蠢蠢欲动，等苏宸将小家伙放到床内侧被褥上后，小家伙倒是颠着身子乱捣腾，咯咯地笑个不停。
苏宸眯着眼睛偷偷看了两眼皇后婆婆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唇一眯，好小子，努力点耍宝，只要你能逗乐皇奶奶，咱回去给你加月钱。
小家伙毕竟还小，在软软的被褥间捣腾两下子就累得差不多了，小小的身子软趴趴地停在皇后腿边，，只用小而柔软粉嫩的小手抓着被面对着皇后笑一下，闹一下。苏宸嘴角抽了两下，好小子，你也不用这样敬业，不看你老娘一眼吧？
倒是皇后伸出手，颇有些吃力地将祁儿肉嘟嘟的身子抱到自己膝上，一不小心那串苏宸亲自动手做出来的项链就从衣襟里面露出来，苍白的指尖一下子挑起那串链子，其中那块玉落在白嫩的掌心透着别样的美。
“这是母后送给祁儿的玉佩，我把它跟上回国师给的链子串在一起，不然小孩子容易弄丢。”苏宸掐了一把祁儿的脸颊，却没想到被皇后瞪了一眼，“小孩子不能掐脸颊，不然会流口水的。”
苏宸愣了一下，才讪讪笑了一下，“倒是要母后多指教了呢。”
皇后指尖一顿，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怀里的小东西，神情有一些涣散，苏宸还以为皇后婆婆身子累了，正要将孩子抱出来，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的时候，皇后的声音一点点响起，“祁儿……你照顾得很好。”不像她，与霄儿的关系处理得这么差，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失败的娘亲，这一点上，她羡慕眼前这个淡雅如菊的女子。
“多亏了母后派过来几个嬷嬷仔细照顾，不然阿宸也定是手忙脚乱呢。”苏宸看着祁儿昏昏欲睡的样子，抽过襁褓替他轻轻地盖好，然后转过头对着皇后笑了笑，“王爷呢？不知道他小时候是不是跟祁儿一样呢？”
像是一下子跌进了往事里面，连肩上的坎肩掉下来也忘记了，苏宸细心地将它往上搭起来，但却指尖一颤，颈侧那一层衣里竟然透出一点血丝，苏宸手一颤，也许，轩辕霄急着赶回是为了别的事……
“母后，我在下面坐着有些冷呢，可以不可以……”苏宸自顾自褪了鞋袜钻到被褥里面，苏宸的眼眶有一瞬间的湿润，每到冬天的时候苏宸都喜欢缩到母亲的怀里，靠在她的怀里，一点点温暖自己的身躯，“母后，你身子好暖和。”
将头埋得更近一些，苏宸的鼻子下浮动着一圈药草的芳香与一丝血腥，苏宸的泪水终究还是没忍住流了下来，察觉到婆婆的身子有一些僵硬，苏宸搂得更紧，“母后，借我抱一下，好不好？我妈……娘亲走得走，好久没有这样子了呢。”
皇后的身子一直紧绷着，直到一会儿才渐渐柔软下来，语调变得平缓，“霄儿才生下来的时候身子并不是很好，我找了好多太医……”
“霄儿从小就聪颖，太傅们其实常常被他问住……”
……
“其实，母后，你很疼霄儿的。”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就算是为了保护那狐狸也好，但起码也可以告诉他，你很爱他啊。哎，这对母子，不是一般的别扭，一个可以为了娘千里之外赶回来，一个虽然外表冷漠，但是可以记住儿子成长的每一个细小的事情，虽然对于一个皇子来说，那些事情是那样的普通，但是苏宸就是莫名地觉得温暖。
温暖不止是那个人可以带给你，当你与另外一个爱着他的人一起分享那些自己不曾参与过的岁月的时候，你的心底也一样，暖暖的，很感动。
……
“清雅姐姐？”边上侍女扶着身子瘦弱的清雅站在门扉外面，偏过头问了一声呆住的清雅。
清雅嘴角微微勾起，这么久了，自己都只看到姑姑一个人忧伤的样子，可是现在，她很感激那个看起来并不特别漂亮，却拥有着温暖的女子，起码这一刻，她带给姑姑的，不止是一份感动而已。
“扶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