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树林里,秋风拂着落叶。秋风萧瑟,摇曳的丛间闪出两团绿莹莹的光,宛如鬼火。
一匹野狼。
它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
落叶季节到了,作为主要实物来源的鼠兔消声匿迹。稍大型的野兽都被其他灵兽瓜分了,哪里轮得到它一匹普通野狼?
迫不得已,它盯上了一个年轻人类。
不到万不得已,它是不会去招惹人类这种的生物,凡是进入这片森林的人类,往往拥有着它无法抗衡的力量,一旦招惹会很麻烦。
可眼前这个人类,一袭黑衫,身形瘦削,面容憔悴。没有强悍的肉体,也没有令人畏惧的灵力气息,似乎只是一个迷路的旅行者。
身为野兽的直觉告诉它,不要去招惹眼前这个人类,虽然感受不到灵力,却隐隐能感受到一丝威压。
来自生命层面的警告!
可它管不了这么多了,饥饿感疯狂的啃噬着它的心,再不进食恐怕是要撑不住了。
压下身子,缓缓靠近,利爪已经伸出,那苍白的脸近在咫尺。
不再犹豫,飞扑而出!
跃出的瞬间,威压陡然放大,野狼的利爪已经快要抓到那年轻人,却无法再向前一毫,身体也诡异的定在半空,动弹不得。
青年缓缓睁开双眼,如墨的眸子镇定自若。
“这么久了,总算有个伴来陪我了。”青年歪着头,眨眨眼,仿佛眼前的不是狼,而是在丛林中不期而遇的老友。
野粮不安分地扭动,四爪乱抓,宛若溺水。
“不听话么?”黑衣青年轻笑,就像是责备顽劣的孩童。
一指点出,如墨的黑影缠在指尖,忽的灵蛇般探出,穿过野狼的头颅。
野狼扭动了几下,安静下来,瞳孔放大,已然断绝了生机。
“这么多年,你还是这般残忍。”又一青年飘然而至,一袭白衣,仙风道骨,不带一丝烟火之气,似从天而来。
“你来晚了,师弟。”黑衣青年有些慵懒。
“做了欺师灭祖的事情,还好意思以师兄弟相称么?”白衣青年冷笑道。
“那老头子是自找的,怨不得我。”黑衣青年起身与他对视,语气轻快而......怨毒。
“师尊他老人家从未藏私。”白衣青年正色道,“反倒是你,勾结外族,伤了宗会根本,险险断了传承。”
“无论如何你都曾是那里的一份子,”白衣青年凝视着他的双眼,感觉胸中的愤怒凝成实质,欲破茧而出,“就算师尊他当了你的路,可是......她呢?”
“师弟,你还不明白么?”黑衣青年放声大笑,“挡我路的,是.......你啊!”
黑衣青年虚空一抓,漆黑如墨的长枪被他抓如手中,闪身突进,枪尖闪着点点寒芒。或挑,或刺,或扫,眨眼间已进攻上百次。
那白衣青年似乎早有准备,躲闪腾挪,如闲庭适步,同样的虚空一抹,随手把一柄细剑抄在手中。
一声清鸣,细剑恰到好处的封住了突刺的长枪,难进分毫。
白衣青年倒也不好过,强行封挡震裂了他的虎口,鲜血蒙住了细剑护手上剔透的晶石。
一白一黑,冷冷对峙。
“师弟的身手倒是愈发俊俏,只是这身子骨还是单薄了点。”黑衣青年轻笑着收回长枪,随手揩了揩迸出的血。
“看在你我曾经同门的分上,给你个体面的死法。”单臂持枪,若有实质的杀意骤然外放。
白衣青年冷冷的瞥了一眼,剑锋银芒乍现,透着剑意的领域毫无保留的外放,与杀意相互倾轧。
黑衣青年眯了眯眼,终于认真起来。
“无论多少次见到你,你总是有着飞跃式的进步,这样的天赋实在令人折服,可你才踏入这个境界多久?”
“你我都已点燃神火,距离那个超然的境界仅有半步之遥,就凭你这点本事来杀我?呵。”
“与其在心理上给我施加压力,倒不如抬头看看天上。”白衣青年冷笑道。
天上?
黑衣青年不敢分神,这种级别的战斗一旦分神......万劫不复!
可气氛实在太过诡异,天色似乎暗了很多.......
天色,光线.......光?!!
黑衣青年猛然抬头,瞳孔收缩!
一轮血月高悬在整个战场上。
借天威!
“九魂结印?”黑衣青年嘶吼,“那老东西果然藏私,没想到他把这等秘法都舍得传授与你。”
“这本是......我的东西!”怨毒的声音似是从深渊逸出,带着仇恨与不甘。
“有德者方可得之。”白衣青年冷哼,“柳渊,这是你咎由自取。”
“我不服!”黑衣男子放生咆哮,手中长枪轰鸣不已,“我要你死!!!”
斩天灭地的枪芒横空而出,带着胸间流淌的仇恨,愤然击出!
白衣青年颇为不屑的一笑,左手指天,遥遥一握。
晶体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那天上的血月竟出现了裂纹,布满正轮明月。
左手随意挥出,明月那层血红色的外衣猛地爆裂开!爆炸声似从心底响起,柳渊突进的身形陡然一震。
遥遥一指,漫天的血色晶体以无匹之势袭向那黑衣。
柳渊在血色的浪潮中节节败退,血色的晶体碎片深深扎入体内,又在体内流淌,结出九层印记,坚不可摧。
如海如渊的力量在快速消失,身体愈发透明,强烈的虚弱感侵袭着他的识海。
一切的特征,都预示着......死亡。
柳渊不甘的抬起头,怒视着白衣青年,却发现白衣青年细剑护手上的晶体也轰然炸开,同样的事情也在他的身上发生。
柳渊放生狂笑,笑他的无知,笑他的鲁莽。
没想到这凶悍绝伦的的招数却是个七伤拳,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到最后还不是要给自己陪葬?
白衣青年冷冷看着状若癫狂的柳渊,却有些心酸的说不出话。
“欠你的,我还上了。”
“谁要你还?你能封我几次?”柳渊嘲讽道,神情依旧怨毒。
“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当我重生之时,就是你丧命之日!”
“我失去的,我要亲手,一一夺回!”
“好啊。”白衣青年忽的一笑,“我等你。”
落日镇。
一名青年在房屋门口踱来踱去,脸上的焦急却丝毫不能掩盖。
不知过了多久,忽的眼前一花,之后却没了任何异常。
青年皱着眉,正欲放开领域一探究竟,屋内传来一阵婴儿啼哭。
青年大喜过望,快步走入屋内,却与刚出屋的老妇人撞个满怀。
“徐婆,情况怎么样?”
老妇人笑了笑,道:“母子平安。”
青年大松一口气,刚要道谢,徐婆摆摆手道:“不必谢我,你们夫妻俩也不容易,我也得回去了,别说我来过,毕竟......”
看着欲言又止的徐婆,青年苦笑了两声,示意一切都懂,就赶紧进去看孩子了。
深夜,青年夫妻疲倦的进入梦乡,婴儿也香甜的酣睡着。
谁也没注意,那婴孩的眉间,隐隐透着血色的结印。
就像命运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