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辛,你也知道,和张浩在一起,我感到越来越累。他工作以后,就变了,变得思想极端而且越来越自私了。他不像以前那么包容我、爱护我。以前,他的性格虽然内向了一些,但他一直是一个充满爱心的人,现在,他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淡漠。他在我的面前就像一块石头一样。以前,我能从他这里得到温暖,而现在,和他在一起,我只能感到寒冷。”
“是啊,晓薇,张浩现在已经迷失了,他不再认识自己的路,甚至不再认识自己了。他将自己抛弃了,也抛弃了他所珍惜的人。”
什么?!!
听到陈辛这样的话,我的心里满是莫名的感觉。我看着眼前那半瓶酒和一杯咖啡。我需要它们,需要这两个不伦不类的东西在我的身边。我将自己抛弃了,抛弃了,我对自己说。
我一下子喝掉了半杯咖啡。
“你认为张浩还有救吗?”晓薇说。
“没有人是无法挽救的。”陈辛说,“对了,晓薇,你还和家里闹矛盾吗?”
“是的,我现在根本不理睬我爸爸。我知道,张浩失去工作这件事情是我爸爸做的。好端端的,工厂搞什么下岗。据说爸爸找了张浩他们生产部门的主管,最后,还找到了那个在医院里跳楼的司机的小姨子,听说她也在那里工作,她在张浩以前呆的那个岗位,她答应帮助生产主管弄黑张浩。本来张浩这个人也挺聪明的,得了竞赛的第一名,但现在,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倒数第一,还是去了工作。这都是我害了他呀。如果不是因为我要和他在一起,爸爸也不会去对付他,他就不会失业,昨天,他也不会选择那只蜘蛛。”说到这里,我又听见了小声的哭泣声。
“晓薇,你真是个好姑娘,张浩能够有你,是他的幸福,这不能怪你爸爸。像张浩这样的为人,这样的处事,他迟早一天会走到这一步,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为他付出了很多。”陈辛的声音很小,停了一会儿,我听见他说:“其实,我很喜欢你,晓薇。”这句话没有太多的自信。
沉默。
我的呼吸也静止了。我的心加快了跳动的速度,我等待着,不知道等待什么,我在等待,甚至在期待。但心里却满是心痛。
“陈辛,我也很喜欢你,你是我见到的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但是,张浩永远是我的牵挂。”
陈辛笑了起来,“是的,那个该死的张浩,我见到他第一眼就十分讨厌他,因为,我能感觉到,这一辈子,我可能会输给他,莫名其妙、毫无价值地输给他。”
“因为你是一个好人,陈辛,你比张浩好,不光好,而且还好了许多倍。但是,张浩已经走进了我的生活,我无法将他放下。”
我喝着酒瓶里的酒。
该死的,为什么无法将我放下,我心里想。刚才那只蜘蛛为什么不将我杀死,这样你们也就可以放下了。
我的手颤抖着,酒弄湿了我的衣服。
“不知道张浩现在在哪里?”晓薇说。
“他不会有事的,他的命很硬,死不了。”陈辛说,“他经历的一切必然会经历,没有这些,就不是他的路。放心吧,晓薇,他正在经历自己的生活。”
这时,我感觉到身后的人站了起来,我赶紧低下头,几乎趴在了桌子上。
脚步声从我身边经过。
当我抬起头时,晓薇和陈辛已经消失了。
我哈哈大笑了两声,拿起了酒瓶,把里面的东西喝得一干二净。酒吧里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我。我笑着,举起咖啡杯,把那杯咖啡也全部灌进了肚里。
当我放下咖啡杯的时候,我感到自己的大脑有些眩晕。
在恍惚中,我看见几个人站在了我的面前。不一会儿,有两个就坐到了我的身边。
“在喝闷酒呢?”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是不是做亏心事了?”
“走开。”我一挥胳膊,那人朝后退了一步。这时,我看到在我身边站着、坐着了五个人。这些是什么人,我心想。不过,我的心里并没有恐惧。我眼神迷离地看着他们,“快走开,别妨碍大爷喝酒。”我说。
站在我前面离我最近的一个人拿起了我面前的咖啡杯。
“一边喝咖啡,一边喝酒,你居然做这种事情。”
我就如同痴呆似的看着他。
“我最讨厌看到有人一边喝咖啡,一边喝酒。看到你的模样,你就惹着我了,知道吗?”他的脸居然真的凑到了我的鼻子上。
我的眼前有些模糊,我发现他们似乎在晃动。不过,我知道,真正晃动的不是他们,而是我的眼睛。也许我真的不该一边喝咖啡,一边喝酒。
就这样,我发现有人似乎拉起了我,还把我带到了门外。在咖啡馆的外面,我看到一辆面包车正停在那里。接着,我就发现他们带着我朝面包车走去。
“你们要请我到哪里去?”我问。
“不是请,是邀请,”一个人说道,“邀请你去见我们大爷。”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真正的大爷。”
“什么大爷,我不认识。”我叫了起来,“我对你们的大爷不感兴趣。”
“可我们大爷对你感兴趣。”话音刚落,我就发现不少人在把我往车上推。
“别跟老子来着一套,少来。”不知是喝了咖啡,还是喝了酒的缘故,我的全身仿佛出现了一股很大的力气。我稍一使劲,就一下子挣脱了他们,在我身边,有两个人倒在了地上。
“想让你们的大爷来见大爷我,必须客气些。”我说,说完后,我就拍拍屁股,大摇大摆地上了那辆车。我想那天也许我真的酒喝多了,或者,我真的还该到精神病院去住上一阵子,否则我不会做那样的傻事,正常人应该溜之大吉。
我坐进了车里,对司机说,“开车。”
司机惊讶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刚刚从地上爬起身来、站稳了、但还没来得及上车的那几个人。
“不要等他们了,开车,大爷我命令你。”我醉醺醺地说。
“不行啊,他们几个还没上车呢。”他奇奇怪怪地看了我一眼,很顺从地说道
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不远的地方。我惊讶万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喝了那些奇怪的东西而产生了幻觉。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幅奇怪的画面,刚才被我摔倒在地上的一个人就在刚刚站立起来的那一刻,突然又摔倒了。他倒下之后,大声惊叫着,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惊慌。
“快点,怎么还在磨蹭?”司机看见那人奇怪的动作,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快上车,好好地怎么自己又倒下去了?”他嘟囔着。
但见眼前那个人终于站了起来,然而,就在他刚准备向前迈步的时候,却不知是何原因突然向后倒退了许多步,他的样子就仿佛被人拉住了不得不向后退一样。他的手在空中乱挥,好像在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