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安静的夜晚,我已经买好了车票。明天,我就将启程,回到我生活了很久的那座城市。
然而就在这天晚上,手机铃声却吵闹而固执地响了起来,是晓薇打来的电话。晓薇告诉我,她的父亲失踪了,就在今天失踪了。而她,已经买好了第二天的火车票,两天之后,就会来到这座小镇。
听完晓薇的这一消息,我震惊不已。赵局长失踪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前两天,我还和他交谈过。
晓薇在电话那头并没有告诉我详细的细节,因为她说一些具体情况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告诉我,她父亲是在办案的过程中失踪的。
赵局长失踪了。
在这个镇上的杀人案件,虽然官方还没有结案,但是,我知道,它已经了结了。因为,杀人凶手已经死了。想到这个,我的心里满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那就是一个担子终于放下了,但是,就在放下这个担子的时候,心里却隐隐地痛着,根究下去,这样的痛苦还会扩大,最后,弥漫了开来,仿佛要吞噬我整个的生命。我立刻阻扰了这种想法继续扩张下去的趋势,打断了这一思路,让思绪回到了案子本身。
那个杀人魔鬼已经消失了,她就如同天使消失了一样,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只是,人间似乎应该恢复它本该拥有的和平和安宁。然而,事实却并不是这样。赵局长却失踪了,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一种不安在我的心里升起。但这不安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我却不得而知。
我从包里拿出一包还没拆封的香烟,把它拆开,拿出一支,点燃了,然后把剩下的那些一股脑儿地塞进了口袋里。
几天前,我还和赵局长一起抽着烟。而现在,他居然失踪了。
我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那分报纸,报纸上有关于发生在这个镇子上的那件案件的详细介绍。据介绍来看,案发现场是一座两层小楼,它位于这个镇子的西南角,离我所住的旅馆不算太远。根据介绍,那幢楼是一座小别墅,而出事的正是别墅的主人。他并不是本镇人,据说是因为他喜欢这个镇子纯朴的风光,所以,便在这里买下了一块地,并建成一座漂亮的小别墅。别墅建成的时间并不算太长。据说,他在里面只住了一年,就出事了。而且,在这一年里,他经常在外地处理自己的生意。
我大口地吸着烟,烟雾在我的身边围绕,几乎使我无法看清眼前报纸上的铅字。我的心微弱地跳动着,一种深深地失落以及遗憾围绕了我。
我是不是犯了一个错误?这不像珠珠的风格,至少我知道,珠珠不会缠着这种事业如此成功的人。
我大口地吸着烟。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范错误。这就是她做的,我见到她了,不是吗?所以,她就在这个镇上,这件案子就是她做的!除了她,还会有谁?那蜘蛛丝不就是见证吗,我不会弄错。
我站起身来,看了看手上的手表,指针已经指到了十一。那么,现在夜已经很深了。可是,这样的问题却困扰着我,它使我坐立不安。
不行,我要去看看,我一定要去现场看看。在那里,也许我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证明一些事情。同时,也许我还能发现一些线索,关于晓薇父亲失踪的线索。
夜风吹来,空气中有些寒冷。
我怀里揣着那包烟,走在了通往那幢别墅的道路上。其实,那里离我所住的地方并不算太远。但是,由于我只在报纸上看到了它的位置,并且由于我并不熟悉这个镇子,因此,当我最终来到那所别墅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
别墅就在我的眼前,它看上去并不太高,也许由于在里面发生了案子的缘故,在这夜晚的黑暗里,它显得尤为阴森。
四周是一片水稻田,田里有虫子在孤寂地叫着。我摸出了已准备好并放在口袋里的手电筒,朝别墅走了过去。
别墅的四周封了警界线,我跨了过去,来到别墅的院子里。
当我刚刚跨进这座院子的时候,我的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原本还能听到的小虫的叫声,但进入了这片不高的围墙之后,空间仿佛立刻被隔开了。这里与外面的世界似乎是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运行着不同的规律。
我朝前迈了一步,我的旅游鞋踩在了一片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风吹过,地上的几片落叶飞舞到了空中,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渐渐地再次落下了,沉入了院子里石板地面上的厚厚的落叶堆里。
空气中有一股浑浊的味道。风吹过时,我闻到了一股灰尘的气味,那气味使我感到有些熟悉。
小院通往一楼大厅的门是半开着的,里面没有一丝光亮。
我轻轻地推开了门,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摩擦声。灯的开关就在门旁的墙上,我伸出手,一下子就碰到了它。当我用力把它按下去时,整个客厅立刻笼罩在了一片白色的亮光下。
除了气氛比较阴森外,客厅里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在客厅的西南角上,有一架螺旋式的楼梯,楼梯的扶手雕刻着古式古香的镂空花纹,看上去很是豪华。
我走上了楼梯,楼梯在我的脚下发出着吱吱嘎嘎的声音。
走上楼梯之后,眼前便出现一道长廊,在这里,那股熟悉的灰尘味道更浓了。长廊很是狭小,但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却有六扇门。它们三扇一排地分布在走廊的两侧,所有的门都打开着。
我沿着楼道往里走,当我路过左边第一扇门的时候,里面的情景立刻清晰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月亮正远远地挂在窗户外面,所以,即使在这黑夜里,屋子里的一切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在屋子的正中间,有一张宽大的床,床上异常凌乱。不过,尽管使距离很远,我却可以闻到床上那些异常浓烈的灰尘味道,在这么远的地方,我已隐隐约约地看到有无数的小虫在上面肆无忌惮地爬着。不用靠近,我也知道,它们是蜘蛛。
床下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用白色粗粉笔勾勒出的人形线条。它那扭曲的模样不禁让人仿佛看到了死者在生命最终那一刻的痛苦。那里一定就是死者曾经躺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