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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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他笑了笑,现在,我居然在他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腼腆,不过,那丝腼腆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了,他又恢复了平时在我面前时的模样,“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你是一个孤独的人。其实,不仅仅你是孤独的,我又何尝不也是一个孤独的人吗。虽然我和你属于完全不同类型的两种人,但是,我却始终觉得,在我们中间,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是相通的。不知为什么,第一面见到你,你就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在这以后,我一直想好好地和你谈谈。但是,却好像始终没有找到机会。”所说到这里,我发现他笑了起来,并在我的肩膀上敲了一下,不过,这一次,我感觉到他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张浩,你这个家伙确实能弄出许多事情来,像你这样一个孤僻的家伙,生活却也精彩极了。”

我看着他,不知他到底想说些什么。我没有理会他最后的那句玩笑。不过,在他前面的那几句话里,他倒是道出了我的感觉。那就是,我和他完全属于不同类型的两种人,可是,他给我也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实,但是我和他之间,却似乎总是存在着一种联系。也许那是友谊,一种牢不可破的,并不是用虚伪的礼貌和客套而建立起的一种异常坚韧的东西。我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张浩,能对我谈谈你的过去吗?”他把头靠在了身后的竹子上,“你过去的生活,你的童年,少年,你曾经经历了一些什么?”他抬起头来,“你在童年,少年时期,觉得过幸福吗?”

“幸福?”我仔细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的含义。

“是的,幸福,你有过吗?”

“幸福。”我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星星,“应该有过。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我还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母亲很爱我,父亲也很好。我的父亲是一个非常慈祥的父亲。不过,后来,我不知到底是因为什么,母亲离开了我和父亲。她嫁给了另一个人。”

“哦,我很抱歉听到这些。张浩。”

“没关系,陈辛。母亲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看过我们一次。至今我仍然在想,我的母亲到现在是否还记得我?为什么,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对我那么好,而以后,她又那么突然地抛弃了我和父亲。母亲跟着的那个人,我见过一次,他是一个十分强悍而且看上去做事也非常果断的人,现在想想,这样的人应该是成功的吧。也许母亲在他那里找到了倚靠,而我的父亲可能不属于这种类型的人。母亲走后,父亲开始喝酒,而且越喝越多。父亲喝酒后,只打过我一次。不过,大多数时候,他总是不停地睡啊,睡啊。许多次,我甚至害怕他睡着了,永远不会醒来。可是,让我吃惊的是,他每次都醒来了,而且醒来后总会继续喝酒。他就这样一直醉生梦死地活着。自从母亲离开了我们后,在不知不觉中,我就失去了所有的朋友,我所在的那个村子里,总会有小孩在我的面前询问我的母亲,我知道他们是恶意的,而每当这时,我总会狠狠地教训他们,于是最后,我失去了所有的玩伴,成了我们那个村子里最孤独的人。我一直在寂静中长大,在寂静中,我变得非常敏感,我不允许任何人冒犯我,哪怕是无意的。我和父亲的生活靠了我母亲的妹妹,她支助我读书,但是,我却没能静心地读书,我不知道自己在上学的那段日子里整天想些什么。后来,我遇见了晓薇。她是一个放肆的姑娘,热情、充满活力,她经常出现在我的身边,点燃了我生命中早已一直死气沉沉的空气。有她在,世界是光明的...”说到这里,我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陈辛。

陈辛的眼睛依旧明亮。

“晓薇说,你在上学的时候,是一个充满了爱心的人。”

“是的,我是一个充满爱心的人。这是晓薇的看法,但我自己也一直这么认为。敏感,不允许别人冒犯,甚至会动粗的人不一定是一个没有爱心的人。我爱这个世界,爱我的母亲,还有我的父亲,但是,爱,却使我受到了伤害。”

“晓薇点燃了你心中的火焰,所以,你会无休止地宽容晓薇?”

“是的,她是一个善良、纯洁、天真,、热情的女孩。”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还是一个刁蛮的女孩。”

“从某种角度上看,是这样。但是在我眼里,那些都只是一些小性子而已。”

“因此,你会永远地宽容她?”

“是的。”说到这里,我再次有了吸烟的冲动,我翻了翻口袋,发现那包香烟还躺在那里,于是拿出一支,点燃了。

陈辛看着我。

“说说你吧,博士。”我吐出了一片烟雾,透过烟雾看着陈辛,“你的故事,从第一面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与众不同的人一定会有与众不同的经历,告诉我,博士,你的经历是什么?”

“是的,我的经历。”陈辛低下了头,看着脚下的一片青草地。“我的过去,我的生活,张浩,确实像你所说的那样,它们对我现在的,或者说过去的行为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如果不是我有那么善良母亲、那么崇高的父亲,也许,我会像任何一个凡夫俗子那样变得在任何事情上都斤斤计较。在处理对于你的问题上,我一定也会抛开一切,大动干戈地与你争夺晓薇。但事实上,我没有这样做。”

我看着陈辛,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晓薇是我爱上的第一个女孩,也许,也是最后一个...”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不是也许,是一定...她是我这辈子爱上的唯一的一个女孩。”这时,我看见陈辛笑了起来,“张浩,你会不会笑我迂腐?”

“不会。”我肯定地说道。

“是的,我知道你不会,但是,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认为。他们都会认为我该和你争,争夺晓薇。因为你是一个混蛋,不是吗?而且,你还被一只蜘蛛缠住了,是不是?”

“是的。但是,她也是一个姑娘,那只蜘蛛,也曾经是一个非常无辜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