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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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那一夜,我哪儿也没去。我离开了那个不祥的地方,找到了一条街心公园的长凳落脚了。我想,至少在这个地方,我不会遇上出现在那幢楼里的黑影子。

凉风吹在我的身上,我感到有些冷。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天气越来越冷,特别是在夜晚,凉气从四面八方袭来,实在使我狼狈不堪。

我蜷缩在椅子里,仔细回想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

我为什么会上了那架失事的电梯,并把它安全地开到了第二十层?为什么,当珠珠把钱包递在我手里的时候,我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闯了红灯?为什么,在快递车撞上我的那一刻,却莫名其妙地翻车了?为什么,晓薇在我的房间里时,会出现蜘蛛、蜘蛛网和杯子里的蜘蛛丝?为什么,我卫生间的水流声似乎有了生命一般?为什么,一瓶杀虫剂竟然使我昏倒?为什么,有一个男人出现在我的厨房里?为什么,珠珠总是在我意想不到、并认为不可能的时候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在那天夜里,一个黑影坐在了我的床前?

我想着身边发生的事情,感到大脑里一片混乱。

在这不算太长的时间里,我失去了晓薇。在这不算太长的时间里,我陪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在这不算太长的时间里,我被处分了两次,扣掉了本来该属于我的半年的工资。在这不太长的时间里,我差点丢掉我一直想丢掉的工作. . .

我不知道我的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命运似乎将我遗弃了。

我想到了晓薇。

前几天,我还和晓薇在一起开心地说笑,而现在,我们仿佛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世界已将我抛弃,我成了乞丐。虽然还挂着一个工作,但我已不知如何才能生存下去。而晓薇却是警察局长的女儿,在银行工作的大小姐。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我躺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在闪闪烁烁,凝神遥望着它们。

我就这样望着,时间慢慢地过去了。突然,我的身旁响起有人走动的脚步声。我转过头去,看到两个人正朝我躺着的长椅方向走来,看上去像是一对情侣,然而,就在我转身的时候,他们也发现了我。

“看那椅子上,好像躺着一个人。”女孩的声音。

“是的,一定是个乞丐,我们走吧。”男孩的声音。

脚步声远去了。

我再次被世人抛弃。

夜,越来越深,空气越来越凉,我感到越来越冷了。也许,当我离开那幢大楼时,应该带一条毯子出来,我这样想道。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至少现在,我的肚子是饱的。可是,明天该怎么办呢?明天,我该如何将我的生命延续下去。珠珠,珠珠到底是什么人,我是否该真心地感谢她,还是该怀疑她?

夜,冷得让人难以入睡。但是,睡意还是袭来了。这一天似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感到累了。

睡眠控制了我。

就在睡眠控制我的时候,梦魇也来到了。我的大脑里闪过很多情景,但似乎都是恶梦。我和人打架了,我被工厂处分了,我被人告上了法庭,我被拘留了。不一会儿,我又发现自己来到了海边,海风吹得我发抖,我在海边奔跑。我对着大海吼叫,希望摆脱那郁积在内心的伤痕。这时,我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想回头看看那是谁,但是,我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转身。那只手轻轻地拍着我,那是一只女人的手,温柔、细腻。“我知道你经历的一切。”她的声音悠悠地传来。我惊讶地发现,听到她的声音,我的心平静了许多。“海风这么凉,你一定很冷吧。”那个声音继续说道。这时,我感到一件大衣披在了我的肩膀上,“早点回家吧,外面太冷了。”她继续说。我的身上变得暖和了。“我在等你,为什么你还要到处乱跑?这是一个复杂的世界,你太敏感,太天真,它不适合你。而我的家是你最好的去处,为什么你不回去?却在外四处游荡?回来吧,当你找不到爱你的人,我就在家中等你。回来吧,当你饿了,当你渴了,当你冷时,我都在家里,在家里为你准备了一切。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晓薇,是晓薇吗?”我说。

那只手仍然放在我的身上,我转过头去。

一个女孩正站在我身后,太阳从她后面射入了我的眼睛,我无法看清她的面孔。

“晓薇?”我再次问了一遍。

她没有说话,突然,她的脸越变越淡,越变越淡,最后,她的脸消失了,而她依然站立在我的面前. . .

我惊恐地喊叫了起来,接着,我沿着沙滩歇斯底里地逃跑。

突然,我跌倒了。跌在了软绵绵的沙地上。当我惊恐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时,那件大衣再次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在沙地上手舞足蹈,想把大衣摔开,但是,我的手却撞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黑暗里,手舞足蹈着。我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我的身边是我晚上选择的公园长椅。我的手撞在了椅子上,流出了血。而让我感到惊讶的是,我的身上正盖着一条崭新的毛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