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吟完那句诗,拓跋雨若深深将我望了一眼,便告辞离去了。留下我站在一树桃花下,怅然若失。
忽然,心中刺痛,异香扑鼻,我紧紧揪着衣襟,跪了下去。
亭中白纱轻拂,眼前似是凭空出现了一个人,虽是黑纱遮面,却难掩其绝世访华。身似蒲柳,立于水中亭,恍惚下一刻就要融入到这春色湖水之中。
我痛得大汗淋漓,勉强唤了声:“师傅。”
师傅转过身,我立刻觉得禁制顿减,痛楚消退。
“不知即墨犯了何错?师傅要惩罚即墨。”我不解道。
师傅隔着黑纱打量着我,声音似从远古飘来:“你在这里作甚?”
我转了转眼睛,字字斟酌道:“为成大业。”
师傅沉默了半晌,道:“起来罢。”
我直起身,悄悄在周身筑起灵罩,此处虽然僻静,但难免有人打扰。
师傅望了我一眼,我忙道:“天宫向来人多口杂,流言四起,还是谨慎些好。”
“两千三百年前,你违背我的命令,挑战四方魔君,以致神魂破损。你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师傅道。
我埋下了头,这是秋后算账啊。
“师傅,即墨知错了。”我老老实实道。
师傅冷笑一声:“知错?你是知错,不过,你的脾气也愈发大了。恐怕为师在你眼中也算不得什么了。”
我忙道:“即墨惶恐。师傅何必如此折煞即墨呢。”
“你来天宫果真是为知己知彼么?”师傅幽幽道。
我垂下眼睑,尽力掩饰心中的波动。“知己知彼”这句话,只有我、琉光,千羽和南承知晓,如今师傅却这样问。我不相信他们会背叛我。那只能说明,师傅对我的控制从未减弱。我向来知晓师傅修为甚高,稍许的不对劲,皆瞒不过她的法眼。“确实。”
师傅定定地将我望着。
我只得道:“天界三十三天宫;神将三百三十人,分领三十三天;天界四门,以神兽把守;仙兵共九万八千八百八十六,巳时由兵马大元帅率领,于八重天银河操练……”我如数家珍般将今日逛仙界得来的结果如实道出。
师傅道:“很好。”
听得师傅如此赞许,我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
谁知师傅又道:“我问你,仙魔大战,你准备拿谁祭旗?”
我愣了,亭中风起,心中似有百结缠绕,难以厘清。师傅如此言说,难道是让我以夙彦君祭旗?
夙彦君……
我努力平稳心神,试探道:“天界之中,若论仙位仙职,自是三殿下夙彦最为合适。”
夙彦君本是天界皇子,又是掌管三十三天宫军权的大将军,实在是合适人选。
“你错了。”师傅道。
我一愣,却又一喜。只要师傅不拿夙彦君祭旗,一切都好说。
我一副受教模样,恭敬的等候师傅的教诲。
“天界之中,仙职最高,仙位最重的自然是昆仑虚昆仑主。”师傅一字一句,甚至有些咬牙切齿道。
我默默沉思了片刻,昆仑主乃是父神遗世的弟子之一,掌管着仙界至宝之山——昆仑虚,地位且尊且荣,遂道:“师傅思虑周全。便就拿他祭旗。”
“如此甚好。”师傅笑道。
“只是这位上神想必修为甚高,即墨恐怕……”我道。即便我如何天赋异禀,毕竟只有几万年的修为,如何比得上那位上古时期便存在的上神。
师傅转过身:“这你就不必忧心了。我自有安排。”
我默然。
“记着。你的修为再高,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师傅警告,言完,便消失在亭中。
我默默回味着师傅的话,心里有些淡淡的忧伤。
我不知自己是从何处而来,只知道自己生来便是用来练武,提升修为,达成师父目的工具而已。我不知道师傅的修为有多高,我只晓得我的一举一动皆瞒不过师傅。就算,我的修为已达至九重天。
如今,即便我贵为魔帝,也无法逃出她的控制。只消她轻轻一动,我便痛若蚀骨。师傅方才是为了惩罚我,当日未曾听她的劝诫。
魔界有一种毒草,能伤人五成功力。就算我无法让五君同时服用毒草,可我依然有办法让南承和千羽服下。
须知,即便关系再好,在迎战之中,皆不可心慈手软,是以最后我才伤的那么重,昏睡了两千年。
只要他二人减去几成功力,那我要胜出便如探囊取物。
只是,我如何能伤害南承和千羽。他们自小与我长大,师傅只当我是工具,可他们却当我是朋友。
忽然有毛茸茸的东西凑近,我低头,是小白。
我望着他湛蓝的眼睛中尽是悲悯。
“小白。你不该跟着我。你的主人是那个叫青弋的神仙罢。我不是她,我只是一个……一个杀人的工具而已。”我喃喃道,清风吹拂,倒叫我明白了许多事,哪里就那么巧,这神兽是意外遇见我?不过是因为这神兽本就住在夙彦君的重霖宫,他见着我那么欢喜,也不过是因为我长得像他的主人。这么想来,不就是那位青弋神仙吗。
“工具而已。”
脸上有异样,我抹了一把脸,尽是水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