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没死。”赭玳闻言，收敛了笑意，恨声道。
我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没关系。”赭玳道，“我不介意再送你一程。”
我道：“怎好劳你再费心？”
“你我也算是故人。送你一程也是应该。”赭玳双手交错，拇指抵着中指，口中念念有词。我默默将她望着。脚下八卦明轮轮转，红中泛着金光，巨大的红色八卦上是一只红色的鲤鱼，随着明轮转动，不时散发出禁制。
“多年不见，公主的修为亦进益了。”我感叹，当年赭玳还不能独自开明轮八卦。
赭玳道：“月会圆，人会变。你不在，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我望着四周升起的禁制道：“公主也会说，月会圆，人会变。公主的修为进益了，我也并不是当年那个脓包的神君了。你当真以为我还会再上一次当？”
赭玳望着困于禁制中的我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公主倒是坦荡。我只是不明白，当年我虽说不是个善良之人，可总归不曾得罪过你和你的那位天后姑姑，为何你二人非得致我于死地？”我道，时隔这么些年，提前当年的事，我还能平静如斯，着实不容易。
赭玳道：“事已至此，我不妨告诉你。我要杀你的原因很简单，你想必已经知晓。”
我点点头。
“至于姑母……是因为你长得很像当年的影姬。”赭玳道，“我稍稍利用了这一点，让她对你产生厌恶，没想到效果特别好，她非杀你不可。这下她与我可是不谋而合。换句话说，她要杀你的原因和我是一样的。”
感情……是这样。
我无奈笑笑：“多谢公主的耐心解惑。这明轮八卦、红莲业火，我早已受过。实在没什么新意。不如，公主来试试？”
言罢，广袖一挥，原本在禁制外的赭玳便被我拎到阵法中。
赭玳瞪着一双眼睛望着我。
我耸耸肩，很是无辜道：“当年我那个‘神君’的名头着实是有些虚假。可今日我这‘魔帝’的名号却是实打实拼的是实力。公主，您觉着呢？”
我举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其余三只微曲，稍稍点了点明轮八卦，那阵法中立刻升起业火。我甚是潇洒地吹熄手指上燃着的火息。
业火中的赭玳，伸手挡了挡火气：“你怕火，我可不怕！红莲业火根本烧不死我。”
我笑了：“谁说我要烧死你的？”
赭玳铁青着脸，将我望着。“我不过是想让你尝尝业火焚烧的滋味。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投桃报李才是我的调调。”
四周升腾的业火不时散发着热气。于热气中，赭玳忽然笑了：“你以为三表哥喜欢的人是你？”
我瞧着她好似还有下言，便搬了把椅子坐下，耐心候着。
“你真是可笑。”赭玳大笑，“或许三表哥是喜欢过你。可是你死后不久，他便迎娶了我。你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玩意。高兴的时候，哄你两句，不高兴的时候，谁会想起你？”
我给自己变了杯凉茶，坐在业火旁，有些燥热，微抿了一口：“我是个玩意？我是个玩意你还扮了三百年的我，不累吗？”
赭玳咬唇，冷哼道：“那又怎样？你又好得到哪里去？这几百年陪着三表哥的人只有我！重霖宫只有一位妃子！就是我！你算什么？无名无分！”
我挥了挥手，赭玳惨叫一声，阵法中的业火更上一层楼。
“你的话太多了。省点力气不好吗？”我悠悠道。
赭玳倒在阵法内，凌厉的眼神透着无限的恨意：“你以为你赢了？哈哈哈哈……”
我将手中的茶泼入阵内，立刻引得业火升腾。赭玳痛苦地打滚：“你……你会后悔的！”
我道：“哦？当年你和你姑姑杀了我之后，可有曾半分后悔？”
“若是……若是他真心喜欢你，为何会娶我？他可以娶任何人，可他偏偏娶了我？你难道就不曾想过是为什么吗？”赭玳桀桀笑道。
我不耐烦听她胡言乱语。
“你跟我一样，不过是个可怜人！”赭玳怒道。
今日的赭玳果然比当年的她更为聪明，不可否认，她的每一句话皆直刺我的心头。当年夙彦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转眼间，却在我死后，娶了赭玳！赭玳说得没错，他可以娶任何人，可他偏偏娶了赭玳！赭玳是谁？赭玳是杀我的凶手啊！
我忽然想起初进天宫时听得的传闻，当年师父昆仑子闻得我的死讯，亲自前往天宫将天后囚禁无禁海。我那十二个师兄要斩杀赭玳，是夙彦君拼死拦着！为什么？为什么？
业火内的赭玳披头散发，似厉鬼般盯着我。我忽然觉着有些不寻常，这赭黛竟然没有一丝反抗？若是她知道修为不如我，何必来招惹我？她既招惹我，为何一丝也不反抗？
我又看了看赭玳，赭玳嘴角上扬，透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忽然，伸出五爪，抓住升腾的业火，引火上身。
我且惊且惑。
忽闻得一声大喝：“住手！”凤歌台的阙门被撞开，一个人影惊慌而至。